他在阿亞克修又見到了令他欽佩的母親。她非常不幸,過著貧困的生活。已是身著軍服並享有一定威望的拿破侖決心承擔起撫養家庭的義務,在法國為他的家庭找到一條出路。他前往巴黎,得到了一次謁見,卻沒有什麼結果。但他卻得到一次意外的收獲。在羅亞爾宮殿的走廊上,他遇到了一位年輕、迷人的姑娘,但她和他一樣都顯得十分的羞怯。拿破侖嚐試著和她打招呼,拿破侖覺得她簡直是盧梭道德學說的典範,但他還是同意和她一起回家。這是他的第一次體驗,不是出於愛,而是和一個女人的經曆。他把這段故事寫在紙上,真實又不乏才氣。他回到了科西嘉,幾乎不能再和這個海島分開。他在那裏可以單獨安靜地生活,因此他不斷延長他的假期,前後停留了有十二個月之久。1788年6月初,他憂傷地回到了軍團。這次上司沒有再把他派到瓦朗斯城,而是到奧鬆小城。他住在一個非常簡陋的房間裏。他當時帶著他的小弟弟呂西安一起生活,弟弟就睡在他旁邊的一個墊子上,那是一段令人難忘的日子。他的指揮官是一位具有獨特指揮藝術思想的人,他讓他讀吉貝爾,吉貝爾作為現代戰爭理論的創始人而聞名。製勝的關鍵在於用所有可能的力量去出擊,以閃電般的進攻獲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應。這些後來被人們稱為拿破侖戰術的戰略,其實早被吉貝爾詳盡地描寫過,波拿巴上尉從中吸取了其精華。
他工作精力之旺盛是無止境的,他貪婪地吸吮著所有的知識,他相信,這些知識有一天會用得上。他研究柏拉圖的“國家”學說和佛林得到西·格魯斯的曆史著作。一次,他被關禁閉,偶然在禁閉室裏發現一本查士丁尼法典彙編,書的內容在他的記憶中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多年之後拿破侖已成為皇帝,一次他在國務會議上隨口引用羅馬法典,令在場所有人驚歎不已。他被關禁閉時,正值1789年法國大革命,當時到處席卷著革命的風暴,勃艮第省同樣如此,無論在哪裏,波拿巴上尉發出的命令是一定要被執行的。在一家修道院,波拿巴將四五個起義的僧侶關進了修道院的秘密地下室裏,鎮壓了這場起義。無論什麼時候,隻要他願意,他就以暴力進行威脅,他決不會猶豫,去施行他的暴力。就像歌德所說,與不公正相比,拿破侖更憎恨無秩序。這場革命不是拿破侖所期待的革命。當時令這位“偶然的法國人”,這位國王的士兵所關注的是,怎樣能使這場偉大的運動與科西嘉島的解放聯合起來?他不過是這場革命的旁觀者。革命給他帶來的好處是,他能夠請假回科西嘉島。從1789年9月到1791年1月,從1791年10月到1792年4月,從1792年10月到1793年6月,他一直留在海島上。在此期間,他被卷入到一場當地的糾紛之中。在阿亞斯修的一場騷亂中,他扮演了一個十分危險的角色,這位科西嘉的忠誠者卻被當地人當作外地人對待,他的名字被從骨幹分子的名單中劃去了。這樣,他隻有將前途寄希望於法國了,他可以在那裏或許在社會上,或許在經濟上找到一個位置。他趕緊前往巴黎,他的一些科西嘉朋友是國民會議中的議員,他們幫他找到了一個上尉的位置。8月10日,當頭戴紅色的蓓蕾帽的路易十六在窗前走過時,拿破侖喊道:“這個笨蛋!”(1792年8月10日,君主王朝被推翻,路易十六走到窗前向人群低頭認罪。——譯者注)他認為最好的辦法是向人群開槍射擊。這位二十三歲的年輕人對革命理想主義的信仰徹底破滅了,他輕蔑地稱以前他崇拜的哲學家為愚蠢的“理論家”。他不再對空洞的理論教條感興趣,而隻相信行動。法國的混亂狀態使他對故鄉科西嘉島又萌發了新的希望:國王的下台會不會使他的海島重新獲得自由呢?恰好在這個時候,接受國王獎學金支持的聖西爾女子住宿學校關閉了。拿破侖隻好送他的妹妹伊麗莎回家,這給他重返海島又提供了一個機會。
當拿破侖兄弟姐妹到他們的小弟弟呂西安住地土侖旅行時,在碼頭遇到了一群充滿敵意的人罵他們是“貴族”,因為當時小妹妹的帽子上係了一根黑色的帶子。拿破侖立即撕下了帶子,將它扔進了水裏。應該指出的是,當時法國和其他歐洲國家處於戰爭之中,但這並沒有阻止法國軍官波拿巴上尉登上開往阿亞斯修的船,因為這場戰爭不是他的戰爭。1793年常勝的法國軍隊擊退敵人的入侵,並且占領了比利時,薩沃伊和尼斯。法國政府當時對屬於薩沃伊家族的一個貧瘠的島撒丁島垂涎欲滴,並想兼並這個島嶼。這個計劃應由法國軍隊來執行,由科西嘉誌願軍來協助。波拿巴是法國軍官又是科西嘉人的特殊身份給他帶來了一個好機會。他用了很多計謀,終於贏得了科西嘉誌願軍一等上尉的頭銜。他作為指揮官帶領由兩門大炮,一門迫擊炮組成的炮兵連開始了遠征。這是他的第一次遠征,但這第一次遠征並不順利。在法國和科西嘉軍隊之間存在著很大的分歧,科西嘉人的指揮官之一是保利的堂兄弟,保利曾偷偷地建議,應設法使這場計劃落空。這個陰謀終於變成了現實,為這場小小的戰役傾注了全部心血的波拿巴成功地登上了聖斯坦法諾島,並靈活地指揮了戰鬥。但是,他的水手們叛變了,保利的堂兄由於保利的秘密暗示投降了。波拿巴必須按捺住內心的憤怒,丟下他的三門大炮,登上甲板返航。回到法國後,這位年輕的軍官做了件令人不解的事情。一方麵,他在反對這種可恥行為的抗議書上簽字;但同時他又私下給叛變者寫了一封友好的信,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