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開始了,這是一個艱難困苦的過程。哥薩克騎兵,俄國的農民士兵都是不可以輕易擺脫的困難。在斯莫棱斯克,軍隊開始不能阻止地向別列金納繼續後退——在沒有給養的情況下穿過茫茫的冰雪。一萬四千名落伍的士兵拖拖拉拉地跟在大軍的後麵,在通過別列金納河時,俄國軍隊的炮火把冰層炸開,情形悲慘無比,但拿破侖被救了出來。一個來自法國的信使報告說,在由馬萊將軍煽動的一場陰謀中宣稱拿破侖已經死了。但僅一夜之間,這場陰謀就失敗了,一切又恢複了正常。這清楚地說明,拿破侖的帝國是多麼容易破碎,還有皇後和羅馬王呢?沒有人想起他們。拿破侖對他們的親信說,他返回法國是絕對必要的。在目前的事態下,我隻能從在杜伊勒斯宮的大柱子前來要求歐洲的尊重,也就是他必須離開軍隊。他把最高的指揮權授予繆拉,他與國王相比更缺少能力,但他是國王,君主等級製就是君主等級製。在拿破侖走之前,他必須將他的起程和失敗向法國人民做出解釋。他口述了令人驚訝的第二十九號公告,在公告中他以莊重的嚴肅性和異常尋常的冷靜描述了這個曆史事件,然後在科古蘭的陪同下動身啟程,先乘坐馬車,後改用雪橇。
這是一次少有的旅行。拿破侖隻有幾個隨從,他裹著一件皮披風用來抵擋刺骨的寒風,作為皇帝拿破侖要隱匿姓名橫穿歐洲。我們的不幸將在法國引起極大的轟動,但是我回到法國就會使這一切不愉快的後果恢複正常,他相信,歐洲會再次屬於他的。法國所忍受的挫折會結束所有對它的嫉妒,在歐洲還有一個敵人,那就是俄國。對此,科蘭古更為真實地回答說,“這正是人們對陛下的擔憂。”拿破侖對於這種擔心感到驚訝,他不明白人們為什麼要對他這個想發動戰爭的人感到恐懼?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英國逼迫的結果。我不是堂吉訶德,我是一個有理智的人,隻做我認為有意義的事情。他認為,庫圖佐夫的撤退和把莫斯科付之一炬的行為是神經不正常,我們是氣候的犧牲品,那美好的天氣欺騙了我。還有西班牙呢?西班牙並不令他感到恐慌。如果三萬英國士兵在比利時或者英法之間的多佛法爾海峽出現的話,與我們被迫在西班牙駐紮的一支軍隊相比,那會給我們帶來更大的損失。在波蘭的波茲南,他接到了從法國來的信,他迫不及待地撕開了信封,這是皇後寫來的信。我沒有一個好的夫人嗎?還有一封是他兒子的保姆寫來的。科蘭古說:“在此時此刻,這個有這麼多事務的人仍是一位最好的丈夫和溫柔的父親。”
到達巴黎後發生的事情至少表明拿破侖的冷靜是有一定道理的。第二十九號公告雖然已經公報了,但是皇帝本人的到來驅除了人們的許多擔憂。拿破侖說,人們更多的是憂慮而不是失去了勇氣。他對大臣們說:“先生們,幸運把我迷惑了,我已無法控製我自己。我到達莫斯科,我相信,我會在和平的條約上簽字的。我在那裏待得太長了。”科古蘭判斷的事態要比這嚴重得多。他相信皇帝的天才,但他認為,這個富有創造者性的靈魂並沒有理解怎樣才能保持住他已經具有的權利。皇帝缺少有力的支持與幫助,無論是軍隊的元帥們還是大臣們都已經習慣於把未來的思慮都交給他一個人來完成。通過在意大利和德國戰場上的迅速決定,這一切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從俄國撤退是在最後的時刻才做出的決定,因此,準備工作十分草率。大撤退不屬於偉大軍隊的習慣,除此之外(這也是政治家們可能犯的最大的錯誤),拿破侖沒有想到,他可能會失敗。“成功總是對他微笑,以至於他從未相信,有一次會遇到失敗。”
但是,這發生了,在俄國,繆拉把對殘餘軍隊最高指揮權交給了歐仁。奧地利的軍隊指揮官施瓦茲漢爾克嘲笑這次指揮權的更迭:“我們從聽從皇帝的命令變成了聽從國王的命令,現在又變成了聽從副國王的命令。”奧地利人與庫圖佐夫進行了談判,由此而來使軍隊的右翼處於無防禦的狀態。普魯士軍隊呢?它的愛國主義者試圖與俄國建立聯盟。對奧地利怎麼辦?拿破侖希望,把弗朗茨二世拉到自己一邊,他建議委托瑪麗·露易絲去與奧地利皇帝商量。但是,他對梅特涅的認識很不夠,英國呢?拿破侖知道,隻要他占領著比利時,那就不會有和平。他也知道,如果他授予一個不光彩的和平,在法國他將失去威望。他的處境十分糟糕,對於這一點,他還有些懷疑。法國的圍攻開始了,1813年,普魯士宣布開戰。拿破侖還贏得了在呂岑和包岑戰場的勝利,但是這些勝利是徒勞的。歐洲各國的君主聯合起來向他發起了進攻,甚至企圖切斷他返回法國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