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最後的故事(1)(1 / 3)

一生的三次激動

錢學森的一生之中,有過三次激動。

1991年10月16日,錢學森在國務院、中央軍委授予他“國家傑出貢獻科學家”榮譽稱號的儀式上,是這麼說的:“我這一輩子已經有了三次非常激動的時刻。”

“第一次是在1955年,我被允許可以回國了。手裏拿著一本在美國剛剛出版的我寫的《工程控製論》,還有一本我講的物理力學的講義,我把這兩本東西送到馮·卡門老師手裏,他翻了翻很有感慨地跟我說,你現在在學術上已經超過了我。這個時候他已經74歲了。我一聽他這句話,激動極了,心想,我20年奮鬥的目標,現在終於實現了,我錢學森在學術上超過了這麼一位世界聞名的大權威,為中國人爭了氣,我激動極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激動。”

“在建國十周年的時候,我被接納為中國共產黨的黨員。這個時候,我心情是非常激動的,我錢學森是一個中國共產黨的黨員了!我簡直激動得睡不著覺。這是我第二次的心情激動。”“第三次的心情激動,就在今年。今年我看了王任重同誌寫的《史來賀傳》的序。在這個序裏他說中共中央組織部把雷鋒、焦裕祿、王進喜、史來賀和錢學森這五個人作為解放四十年來在群眾中享有崇高威望的共產黨員的優秀代表……我看見這句話,我心裏激動極了,我現在是勞動人民的一分子了,而且與勞動人民中最先進的分子連在一起了。”

在錢學森榮獲“國家傑出貢獻科學家”稱號之後,國防科工委係統掀起了學習錢學森的高潮。錢學森看報紙,那些天都在說他的好話,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問秘書,有沒有聽到不同意見,秘書如實相告,有的年輕人說怎麼黨的知識分子的政策都落實到錢學森一個人身上了?當時,錢學森說:“這個情況很重要,說明這件事涉及黨的知識分子政策問題,如果它完全是我錢學森個人的問題,那我沒什麼可顧慮的,他們愛怎麼宣傳都行。問題是在今天,錢學森這個名字已經不完全屬於我自已,所以我得十分謹慎。科技界有比我年長的,有和我同輩的,更多的則是比我年輕的,大家都在各自的崗位上為國家的科技事業做出了貢獻,不要因為宣傳錢學森過了頭,影響別人的積極性,那就不是我錢學森個人的問題了,那就涉及全麵貫徹落實黨的知識分子的政策問題。所以要適可而止,我看現在應該畫個句號了,到此為止吧。”他請秘書轉告有關部門,把種種宣傳都停下來。

戴汝為記得,當時他接到錢學森秘書的通知,把他在《神州學人》雜誌上即將發表的關於錢學森的文章撤下來。戴汝為覺得,那篇文章已經排上《神州學人》版麵,臨時撤稿不大好。錢學森秘書給戴汝為寫了一張條子,轉告錢學森的意見,意思是類似回憶性文章都是在一個人死了以後才發表的。戴汝為一看錢學森這樣說,再三向《神州學人》編輯部說明情況,撤回了那篇文章。

錢學森的一生之中,有三次激動,也有過三次喜悅。

頭一回是在1955年10月8日,他經過五年的堅持與鬥爭,終於從美國回到祖國母親溫暖的懷抱,過度的喜悅使他熱淚盈眶。

第二次是在1970年4月24日,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下,隻用了五年時間,就成功地把中國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送上太空。中國從此敲開了太空的大門。

第三次是在2003年10月15日9時,長征二號F火箭運載的神舟五號飛船進入太空,中國第一位宇航員楊利偉圓了中國人的飛天夢。錢學森企盼了多少年,這一閃光的時刻,終於在他有生之年到來。

2003年10月16日,92歲的錢學森,用他那隻顫抖的手工整地寫道熱烈祝賀神舟五號發射成功,向新一代航天人致敬!”

當楊利偉隨著載人航天工程的負責人一起去看望錢學森時,錢學森一眼就認出了楊利偉,親切地對他說:“你們現在幹成功的事情比我幹的要複雜,所以說,你們已經超過我了!祝賀你們。”

楊利偉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則說,“在我們心中,錢老早已是中國航天的科學泰鬥和精神象征。”

剪報的故事

我有幸親眼見到了錢學森保存的629袋剪報,總共24500多份,整整裝滿了五個大書櫃。

剪報,是錢學森的資料庫、信息庫。他的剪報按照不同的內容,裝進一個個牛皮紙袋,袋上寫明剪報的主題。也有些主題的剪報很多,他就一、二、三……這樣編列下去。

錢學森有好幾位秘書。我原本以為,這些剪報大約是錢學森在報紙上畫個圈,他的秘書幫助他剪下來。令我驚訝的是,錢永剛告訴我,這些剪報全是錢學森自己動手剪的!工工整整剪好之後,錢學森把剪報端端正正貼在白紙上,再注明報刊名、年月曰,便於日後引用時注明文章的出處。

30年前,我到過錢學森家。30年後,錢永剛說,錢學森至今仍住在那老房子裏。錢學森就是在他家二十多平方米的客廳裏,接待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這樣的貴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