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紈回來時候天色已晚，擔心白辜心今晚的藥還沒喝，用了點法術回來。
隔著老遠，那一向隻會有暗光的小屋此刻冒著紅光，亮得像是起火。
白紈加快腳下的步伐。
門口停著一襲青衣，在飄動。
“白辜心。”聽到他的聲音，那抹青色驀然回首，像是要和周邊的菜苗融為一體。
白紈一把搶過他手上的掃帚，脫下自己略為厚實的披風把人包裹住，立抬腳便要走進主屋內。
白辜心一把拉住他。
“裏麵有人。”
白紈用了法術把藥材從裏頭帶出來，熟練地給人熬藥。
白辜心的病症紮體多年，用不得猛藥，把藥材熬爛，裏頭的汁水一點點熬出來，還要小火，保持藥材效果的最大化。
費時費力，白紈一向沒耐心做這種要靜下心思來的藥，當麻煩換來是減輕痛苦的白辜心，似乎又有了意義。
熬藥過程中，他還把白辜心沒掃好的地給掃好，追不上的雞趕回來。
“真棒。”白辜心給他一顆小糖果，這是他自己做的，喝藥苦了，含一顆在嘴裏就沒事。
糖是用地裏莫名長出的薄荷做出來，放到嘴邊會透心涼。
“辛苦了。”白紈隻到他額頭這樣高，家裏大大小小需要費力氣的活兒他都接過來，幹活時白辜心不由得生出小孩長大了，會照顧人的自豪。
回途中一隻雞崽子摔倒，白紈把它抓在手上。
“你給我找點好玩的就行了。”白紈沒覺得這是在幹活，相反，他覺得還挺有意思。
這小雞仔子在他手上害怕地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他一戳就倒，兩條腿跟白辜心昨天給他煮的麵條一樣細，這嘴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還能吃蟲子。
老母雞在遠處咯咯的叫個不停，爪子刨土，卻不敢靠近。
白紈把小雞崽丟來丟去。
白辜心連聲嗬止，語氣沒把握好，白紈一驚，手一鬆，小雞崽掉到地上，飛快地跑向老母雞。
白紈瞪著白辜心，“凶什麼？”
在他眼中，這不過是一場簡單不過的遊戲，白辜心反應過激，他接受不了。
白紈把藥端出來，沒和之前一樣吹好給人喝，而是重重地擺在白辜心眼前。
他還在為剛才白辜心凶他的事耿耿於懷。
風聲呼呼作響，吹動著白辜心那紙一樣薄的身軀。
白辜心難受地捂住嘴，喉嚨抑製不住發出細碎的聲響。
白紈強控不去聽。
那一聲聲有了變大的趨勢，白紈握緊拳頭，牙齒上下狠狠地滑動一下。
“我真是欠你的。”
白紈動作將近粗暴，給人裹進外衣中，走回小屋子裏倒了杯熱水塞進白辜心手裏，端起裝藥的小碗坐在迎風口，擋住吹向白辜心的冷風，凶狠地吹著發燙的藥汁。
“我為剛剛凶你的事給你道歉。”白辜心主動開口說道。
白紈不理他，自顧自地吹著藥。
“我並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神仙，我平日裏去神廟中燒香，聽到那裏頭的人都說，神仙都是靠著凡人信奉的多少獲得神力，你年紀如此小便可下凡，想必不是小神，你下凡的目的我也不知曉，但如今我見你也並不是一次兩次藐視生命，你的神像將來會供養在凡間每一座神廟，未來的某一天，我不希望你會因為年少無知做出的事而後悔。”
半個多月前的場景重新浮現在眼前。
那條街道，白紈掐住他脖頸，舉起他，眼中是滔天的殺意。
白紈不是那種罪惡多端的人，白辜心清楚這並不是白紈本心。
他並不想傷害他，而是，控製不住自己。
白紈睜著一雙明眸，眼中彙聚起白辜心的樣子。
“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你現在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白辜心輕輕咳嗽幾聲，白紈吹涼藥，遞給他的同時拿出一顆白天沒吃的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