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後,加歇醫生卻還是讓他拚命地畫畫,他完全不了解凡·高的內心世界,反而認為這樣有利於凡·高的健康。凡·高非常煩躁。

一天,他拿上畫架和畫布,爬到了山上,在墓園對麵黃色的麥田裏坐了下來。

中午,炎熱的太陽曬到他頭頂上。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大片烏鴉,它們哇哇叫著,遮暗了太陽,像厚厚的夜幕把凡·高蓋住,逼得他透不過氣來。

凡·高繼續畫下去,他畫了黃色麥田上的烏鴉。他不知道自己畫了多久,但是當他明白自己已經畫完時,就在畫布的角上寫了《麥田裏的烏鴉》幾個字,之後,他背起畫架和油畫,回到旅館,倒頭就睡。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就要結束了。

醒來後,他提筆給提奧寫了一封信,信中這麼寫道:“我在努力作畫,但我幾乎不敢相信,我始終有著現在這麼清醒的頭腦。

從巴黎一回來,我感到很淒涼和極端的孤獨,並且越來越覺得我在威脅著你,十年如一日。

我仍然十分熱愛藝術和生活,正像我強烈地需要一個妻子和孩子。

我的作品是冒著生命危險畫出來的,我的理智已經垮掉了一半。

可惜你不是一個很有實力的大畫商。親愛的提奧,你可以繼續走你自己的路,懷著對藝術的愛與仁慈的心,繼續走下去。

而我,該向這個世界告別了。”這是他對這個世界最後的表白。信的內容雜亂無章,幾乎沒有說明一個什麼問題,但可以反映出凡·高當時有多麼苦惱。對藝術的苦苦追尋使他幾近癡狂,而現實中的種種困苦又使他身心飽受痛苦。他終於難以承受了。

次日早晨他又出去,來到一片耕過的麥田裏。他決心要告別了——向他所熱愛的藝術與生活,向生育他的長輩,向幫助過他作畫與生活的所有朋友。最後,向他最要好的弟弟提奧,告別!凡·高抬起頭,仰麵對著太陽。他用左輪手槍壓向自己的腹部,扣動扳機。他倒下去了,臉埋在那肥沃的土地之中。

幾個小時以後,凡·高又醒過來,返回人間進行他最後的告別。1890年7月29日,凡·高在傷心欲絕的提奧的懷中安詳地離去。一位藝術巨匠走完了他的生命曆程,一個孤獨而躁動的靈魂從此獲得了永恒的安息。

沒有教士主持儀式,隻有加歇醫生莊嚴地致辭:“別讓我們絕望,我們——文森特的朋友們。文森特沒有死,他永遠不會死。他的愛、他的天才、他所創造的偉大的美,將永遠存在,而且豐富著我們的世界。”凡·高被安葬在奧弗的公墓裏。

過了幾天,加歇醫生在他的墳墓周圍種上了向日葵。

凡·高的逝世,讓提奧終日沉浸在無法減輕的巨大哀痛之中,他的精神也開始崩潰了。六個月後,他追隨哥哥去了天國。喬安娜把他葬在了哥哥的墓旁。提奧和凡·高在繁茂的向日葵花的蔭庇下安然長眠。

凡·高去世後,留下近六百幅油畫、七百多幅素描和其他作品,還有七百多封書信。它們是人類寶貴的文化財富。直到此時,世界才開始認識到凡·高藝術的偉大價值。

37歲的文森特·凡·高和他熱愛著的世界永別了。在短短的生命旅程中,他受盡了人間的歧視與冷漠,飽嚐饑餓與孤獨的折磨。他那顆孤獨的心是那樣地熱愛著生命,熱愛著藝術,卻不能夠被當時的人們所理解。他一生的大部分時間孑然獨處,既沒有朋友又沒有愛人可以傾訴心聲,他顯得孤獨而落寞。這促使他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藝術的追求中,完全地沉浸於繪畫創作之中。

凡·高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畫風,他的作品體現了他的天才與對生命的熱愛。他生前雖然畫了許多畫,卻沒有得到人們的認可,以至於窮困潦倒,抑鬱寡歡,最終精神錯亂,自殺而死。隨著時間的流逝,凡·高逐漸地被人們認識,他的畫越來越成為藝術巔峰的奇葩,在他去世一個世紀以後,他的畫的售價已達到了幾千萬美元的天價。

如今,凡·高的作品陳列在世界各大美術館裏。人們站在充滿著熱情的凡·高的油畫麵前,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嶄新的、更加美麗和更有意義的世界。凡·高的書信已被譯成多種文字,這些書信與他的繪畫一樣,給它的讀者的生活帶來同樣多的美、同樣多的幻想和豐富的感情。

凡·高永遠活在他的藝術中,永遠活在曆史的藝術長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