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元年正月十八日
【注釋】
①忝(tiǎn)竊:自謙表示辱居其位或愧得其名。
【譯文】
沅弟左右:
我十七日接到諭旨,得知自己被任命為協辦大學士,弟弟被任命為浙江按察使。一家之內,接連地受到朝廷的特殊恩寵,何德何能,竟能占據如此高位,心中實在有愧,惶恐不安!我們應當同心努力,繼續在“拚命報國,側身修行”八個字上切切實實地去做。不久前奉旨賞頭品頂戴,還沒有謝恩,這次一並寫奏折叩謝吧。
你抵達省城後,可以將新營交給杏南等人帶領前來,你要隻身坐輕舟提前先來,最好是日夜兼程來營,以便來營後籌商一切,這樣少荃也可以迅速趕赴上海,此事至關重要!少荃手下現有四千五百人,希望弟弟再另外調配一兩個營由他統領,那樣他就可以獨當一麵。他所率的淮揚水師,我已囑咐他留下兩個營在上遊由弟弟調遣。弟弟將來如果另造炮船,自己增設水師,這兩個營就仍退還給黃、李,弟弟自己有兩個營的水師。其他地方的防守和清剿仍命楊、彭協同作戰,也許可分可合,不會傷了和氣。
同治元年正月十八日(1862年2月16日)
【精華點評】
曾國藩和曾國荃同為胞兄弟,性格差異卻非常大。曾國藩自謙、居安思危,曾國荃卻愛耍官氣、擺架子。曾國荃軍功在身,深受朝廷器重,屢受朝廷封賞、加官,這也是曾國荃大擺架子的原因。曾國荃自鹹豐十一年十月初六(1861年11月8日)回湖南招兵後,便一去不返。曾國藩多次催促他盡早回軍增援上海,不過居功擺架子的曾國荃賴在家中一直遲遲不動,並拒絕帶兵增援上海。本文的這封信寫於同治元年正月十八日(1862年2月16日),信中曾國藩再次叮囑曾國荃隻身坐輕舟提前先來,最好是日夜兼程來營,以便來營後籌商一切,不過曾國荃直到正月廿八才動身返回。這邊曾國荃一拖再拖,優哉遊哉,那邊曾國藩為一家之內,接連受到朝廷的恩寵,占據高位,覺得心中有愧,惶恐不安,發誓要“拚命報國,側身修行”。俗話說“龍生九子各不同”,曾國藩、曾國荃兩兄弟真是詮釋這句話的典型實例。
【經典格言】
惟當同心努力,仍就“拚命報國,側身修行”八字上切實做去。
餘已決計不再具疏辭官
(1863年6月2日與九弟曾國荃書)
【家書】
沅弟左右:
接弟十一、十二日兩信,具悉一切。
辭謝一事,本可渾渾言之①,不指明武職京職,但求收回成命,已請筱泉、子密代弟與餘各擬一稿矣。昨接弟谘,已換署新銜,則不必再行辭謝。
吾輩所最宜畏懼敬慎者,第一則以方寸為嚴師,其次則左右近習之人,如巡捕、戈什、幕府文案及部下營哨官之屬,又其次乃畏清議。今業已換稱新銜,一切公文體製為之一變,而又具疏辭官,已知其不出於至誠矣。欺方寸乎?欺朝廷乎?餘已決計不辭,即日代弟具折(用四六謝折外,餘夾片,言弟愧悚思辭,請收成命)。廿一二日專人齎京。弟須用之奏折各件,即由此次折弁帶歸。
弟應奏之事,暫不必忙。左季帥奉專銜奏事之旨,厥後三個月始行拜疏。香琴得巡撫及侍郎後,除疏辭複奏二次外,至今未另奏事。弟非有要緊事件,不必專銜另奏,尋常報仗,仍由餘辦可也。
李子真盡可分送弟處。莫世兄年未二十,子偲不欲其遠離。趙惠甫可至金陵先住月餘,相安則訂遠局,否則暫訂近局。
五月杪以後之米,省局盡可支應。以三萬人計之,每月需米萬二千石(五百人一營者加夫一百八十名,每月需二百石)。弟部來此請米價及護票者已一萬數千石,計六七月必到,不盡靠皖台也。
順問近好。國藩手草
同治二年四月十六日
【注釋】
①渾渾言之:含含糊糊地說說。
【譯文】
沅弟左右:
收到弟弟十一、十二日的兩封信,一切已知。
辭謝這件事,本來可以含糊說說,不明確要求出任武職還是京職,隻求收回成命。已請筱泉、子密代替你和我各寫了一文。昨天接到弟弟的公文,已換了新銜頭,那就不必再去辭謝了。
我們這些人最適宜畏懼謹慎的,首先是以方寸為嚴師。其次是左右熟悉的人,如巡捕、戈什、幕府文案,以及部下營哨這些人。再次是畏懼文人的議論。現在已經換了新銜,一切公文體製便都為之一變,而又寫奏疏辭官,便知道這不是出於至誠了。欺騙人心,還是欺騙朝廷呢?我已決定不辭職了,今天我代弟寫奏折(除用四六折以外,又附加了幾句,就說弟羞愧害怕想辭去巡撫一職,請收回成命)。廿一二日派專人帶到京城。弟要用奏折文書等,也由這次的折差一同帶回來吧。
弟弟應奏的事,暫時不必慌忙。左季帥奉專銜奏事的旨意,以後三個月才開始拜疏。雪琴當巡撫及待郎以後,除了疏辭、複奏兩次,至今沒有另外奏事。弟弟若沒有緊要事件,不必專銜另行奏告,平常報仗,仍然由我來辦理也行。
李子真的全部士兵都可以分給弟。莫世兄年齡不滿二十,子偲不想讓他遠離。趙惠甫可以先到金陵住一個多月,平安就作長期的計劃,否則就作短期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