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清朝廷收複台灣後,把台灣隸屬為福建省的一個府。台灣府下設四個縣①。閩、廣沿海居民紛紛偷渡台灣墾荒,推動了台灣經濟的發展,但隨著墾荒者的增多,不同地區移民在土地占有上的衝突與械鬥日多,移民同清朝廷派往台灣官員的矛盾也日趨尖銳。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吳球聚眾反,康熙四十年(1701年),劉卻揭竿為變,台灣的經濟發展與社會的動蕩同步發生。
朱一貴之變。
朱一貴係福建漳州府長泰縣人,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赴台灣,“充台廈道轅役,尋被革,居母頂草地,飼鴨為生”。“有黃殿者,居羅漢門,與朱一貴善”,“往來密洽”②。“辛醜春(康熙六十年係辛醜年),鳳山縣令缺”,知府王珍“委政次子”。王氏父子,征收糧稅苛刻,以風聞捕治盟歃者數十人,違禁入山伐竹木者百餘人”。該年三月,“李勇、吳外、鄭定瑞等,相率之羅漢門,見一貴曰:‘今地方官長,但知沉湎搏蒲耳,種種不堪,兵民瓦解,欲舉大事,此其時乎?’一貴曰:‘然。我姓朱,若以明朝後裔聳鄉村,歸者必眾’。”③四月十九,李勇等五十二人在羅漢門“奉一貴焚表結盟,各結黨羽,得數百人”,“夜出岡山,襲劫塘汛”④。杜君美等“在下淡水檳榔林,招集粵東種地傭工客民”,響應朱一貴,“掠台灣府庫”。草潭、下埤頭、小琉球等地紛紛起事。
五月二十三日,義軍在赤山大敗前來鎮壓的清軍⑤,清遊擊周應龍狼狽逃走。清總兵歐陽凱率眾一千五百紮營春牛埔,“軍中夜驚,鎮兵四散”,“人無戰心”。“台協水師中營遊擊張彥賢、右營遊擊王鼎”等“率兵千人,戰船四十餘號,聯腙揚航”,“台廈道梁文煊、知府王珍、同知王禮、台灣知縣吳觀域、縣丞馮迪、典史王定國、諸羅知縣朱夔、典史張青遠,皆時相率登舟”,“齊赴澎湖”⑥,“凡七日全台陷”⑦。
義軍在占領台灣後,立朱一貴為中興王,年號永和,杜君美卻“欲立其子杜會三為王,眾不服”,杜君美“每事驕蹇”,生活糜爛,“掠婦女七人閉營中”。朱一貴“整兵圍攻杜君美,敗之”,杜君美率萬人“北走尾溪,至貓兒於屯劄,剽掠村社,半線上下多被蹂躪,所未至者,惟南嵌以北爾”⑧。
浙閩總督覺羅滿保在六月初三“自福州往廈門,辦理軍務”,“提督施世驃前赴澎湖”,率兵一萬二千、水手六千,分乘船六百餘艘渡海,六月十三日在鹿耳門登陸,攻克安平鎮。康熙特傳諭起事諸人:“朕思爾等多為內地之民,非同賊寇,或因饑寒所迫,或因不肖官員苛剝,遂致一二匪類倡誘,眾人殺害官兵,情知罪不能免,乃妄行強抗。其實與眾何涉”,“爾等若即就撫,朕自原諒爾等之罪;倘執迷不悟,則遣大兵圍剿,俱成灰燼矣。”⑨
禦花園內絳雪軒六月二十二日,清軍攻克台灣府城,分兵兩路進剿。朱一貴率殘部千餘人退至諸羅縣溝尾莊一帶“索飯食,楊旭等椎牛餉之,許號召六莊鄉壯相助”,“旭備館舍,將一貴等分宿民家,傳集六莊鄉壯,佯為守護,潛以水灌賊炮。夜五鼓,大嘩,稱官兵至,金鼓火炮齊鳴,諸賊倉皇驚起,不知所措”。楊旭等“遂擒朱一貴”,“散其餘眾”。“旭縛一貴等,置牛車赴八掌溪,交遊擊林秀”。乃將朱一貴“檻送廈門”,遂又將其“解京正法”。“北路千餘裏地方,盡皆平複矣”⑩。
清軍登陸後,杜君美逃至深山,“晝伏夜走”,行蹤不定,該年十月到清軍營中投降,旋即被押解北京,處死。
同年八月,康熙下令將“平日不愛民,但知圖利苛索”的台廈道梁文煊、同知王禮、知縣吳觀城、朱夔等押赴台。
已故知府王珍剖棺戮屍梟示。
六十年(1721年)十月,清朝廷製定台灣駐軍之製:在台設水師營副將一,轄兵二千;設陸營副將一,轄兵二千;總兵駐澎湖,轄兵二千。駐台官兵均從內地派遣,三年一換,所有官兵不得攜帶妻、子。每年從北京派禦史一名,前往台灣巡查。
林爽文之變。
林爽文,福建漳州平和縣人,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隨父渡海至台灣,在彰化縣大裏代莊“趕車度日”。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天地會首領、漳州人嚴煙渡海,到台灣彰化開布店,傳播天地會,在“有事大家相幫,不怕人家欺侮,也不怕官役拘拿”的鼓舞下,林爽文與諸羅的楊光勳、張烈,淡水的林小文以及鳳山的莊大田等人相繼加入天地會。
乾隆中葉以後,“漳、泉、惠、潮之民日眾,寄籍分黨,蘖牙其間,守土官又日腹剝之,於是民益輕官”。在朱一貴之變後,台灣吏治曾得到整頓,但在幾十年後,貪黷之風又起,官員“恣意婪贓”,“勒索饋贈”,甚至“放戍兵私回內地貿易,又聽任漳、泉兵丁販私滋事”,致使台灣治安無法維持。
據《平定台灣述略》所記:“淡水同知潘凱者方在署,忽報城外有無名屍當驗,甫出城,即為人所殺,並胥役殲焉。”台灣官署無法破案,則諉罪於“生番”(土著高山族人),“使人以酒肉誘番出,醉而掩殺之,奏罪人已伏法,而殺人者實脫然事外,於是民益輕視官吏,而番亦銜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