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王賡對於這門親事就極為滿意。他正處於事業上升期,需要的便是陸小曼這種溫柔嫻淑,娘家社會交際極廣、地位頗高、財力豐足的夫人。因此,唐在禮夫婦一提這事,他便答應了。
於是,這樁婚事,從陸小曼與王賡由第一次見麵到訂婚、結婚,還不到一個月便完成了。婚禮自然隆重異常,道賀的全是政界、軍界的達官貴人。據當時的報紙記載:“光女儐相就有九位之多,除曹汝霖的女兒、章宗祥的女兒、葉恭綽的女兒、趙椿年的女兒外,還有英國小姐數位。這些小姐的衣服,也都由陸家訂製。婚禮的當天,中外來賓數百人,幾乎把‘海軍聯歡社’的大門給擠破了。”
陸小曼的婚禮雖然辦得風光,然而,這場婚姻,從一開始陸小曼就是一個被線拉著的木偶人,根本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這就為這場婚姻的最終失敗埋下了伏筆。
果然,很快,陸小曼就發現,自己表麵幸福的婚姻,其實一點都不幸福。
確實,從外表看來,陸小曼婚後過得相當舒適。她不再需要去外交部上班了,整天就隻能休閑度日。她同一些千金小姐、太太們一樣,沒事就出去吃飯、喝酒、打牌、捧戲子、跳舞、唱戲,熱鬧無比。回到家中,她不用為家務操心,自然有傭人們打點一切。她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當好王賡的賢妻,乖乖地做個好太太。因為,有本事的男人當然要讓妻子待在家中、受著供養。
可是,陸小曼畢竟是陸小曼,她可是受過現代西化教育的新女性,不是什麼傳統、古舊的太太小姐。性格中的溫婉,並不代表她逆來順受。在骨子裏,陸小曼是充滿了浪漫激情的。她又怎能受得了一味依從丈夫的生活呢?婚前經常出入社交圈的陸小曼所需要的,是眾星捧月般的快樂,是自我的揮灑自如,是個性的凸顯。所以,敏感的她很快就在日記中傾訴了自己的苦楚:“她們(母親)看來夫榮子貴是女子的莫大幸福,個人的喜、樂、哀、怒是不成問題的,所以也難怪她不能明了我的苦楚。”
陸小曼所需要的這些,王賡是不能也給不了她的。王賡雖然也受過西式教育,但他的軍校經曆,讓他的生活方式顯得過為刻板。
什麼時間做什麼事,安排得條理分明、一毫不差:他就是一個為了工作、為了事業而生的男人。據說,王賡一周隻有周六日才休息娛樂,其他時間全都一心撲在工作上。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一個盡職的軍官,人們對他的印象都十分的好,尤其是他的上司和同事。
然而,對於妻子,王賡真的就沒有盡職了。或許,他的性情也讓他無法對陸小曼“盡職”。王賡需要的,隻是一個理解支持他、為他的事業成功感到驕傲自豪的太太,而不是一個需要他陪著一起浪漫的新女性。
這便是陸小曼的苦楚了。
正如陸小曼自己所說,人世間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性情不同的人結合在一起。不幸的是,她就遇到了這種事情。在這場婚姻中,沒有人真正關心她的需要和感受。大家都要求她做一個好太太,卻似乎從沒理過她的要求。陸小曼的苦楚正是沒有真正的愛情,沒有自由戀愛的權利。為了這個權利,她可以與任何人衝突。
於是,她在日記中開始有些怒火地寫道:“從前多少女子,為了怕人罵,怕人背後批評,甘願自己犧牲自己的快樂與身體,怨死閨中,要不然就是終身得了不死不活的病,呻吟到死。這一類的可憐女子,我敢說十個裏麵有九個是自己明知故犯的,她們可憐,至死不明白是什麼害了她們。”
陸小曼不願意做這樣的可憐女子。她確實已經不是自己母親那種傳統女性,她已經看透了那種生活的無奈。假如不幸福,那為何還要硬撐呢?與其躲在虛假幸福的背後哭泣,還不如笑著掙脫出來!陸小曼渴望愛情、渴望被男人嗬護,渴望陶醉其中。她是那樣的任性,那樣的追求真自由。最終,她從虛假幸福的背後,勇敢地闖了出來。
當才子遇見佳人(上):神仙眷侶
陸小曼的第一次婚姻是不幸福的。這或許是她們那一代女人所麵臨的最大生活問題。愛情的不自由,婚姻家庭對女人的禁錮,這幾乎可以說是那一代人最強烈的感受。隻是,作為新女性,陸小曼明白自己的不自由後,她開始反抗了,一種擺脫苦楚的反抗!
陸小曼不甘心做一個花瓶一樣,擺在家裏供男人欣賞。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那麼的喜歡時髦、喧鬧和繁華,又怎能過得了無聊孤寂的家庭婦女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