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幟好戰,已經不是一年兩年,這個嗜好大臣們都知道。連年征戰下來,國庫的確快要空了。但看皇帝堅決又悲痛的表情,卻是誰也阻擋不住,隻得答應下來。當下議及各種細節,直忙到大半夜,大臣們才退散。二皇子滾出去後再也沒回來,餘下的兩個皇子奉父皇之命送各位大臣出去。高淮等高鴻出宮走了,悄悄跟在龍驤將軍謝昭然身後,跟了很遠很遠。
龍驤將軍謝昭然帶兵駐守邊境,難得回京一趟,這次卻恰巧因患病在身回京醫治,偏生又逢上了這樣的事情。他臉色灰白,拖著沉重的病軀往前走,聽高淮漸漸地追上來,便停住了。
高淮道:“將軍!”
謝昭然淡淡地道:“趙元采國力不及東齊,會聯絡北燕一起出兵。北燕的公主也在他後宮中,是下一任趙國皇後。”
他緩緩回頭,對著高淮道:“你想當皇帝嗎?”
高淮一怔,卻終是搖了搖頭。謝昭然道:“方圓幾十丈內沒有人,你不要有戒心。”
高淮沉吟片刻,一聲不響,謝昭然盯著他,重病之下,眼神仍是清冷堅定,道:“為什麼?”
高淮道:“將軍昔年與我有大恩,我不瞞著將軍。我不能近女色,無法為東齊皇朝留下子嗣,所以無緣帝位。”
謝昭然道:“你若無此意,你在外麵就接著混你的江湖,回金陵幹什麼?”
高淮抬頭看著他,道:“我有很多事情要辦,所以回來了。”
謝昭然道:“那麼……辦妥當了沒有?”
高淮搖頭:“沒有,很困難。父皇不答應我,要我自己想辦法。”
謝昭然道:“很困難。如果大殿下做了太子,將來登基後,你會更困難。”他頓了一下,接著道:“我聽說梁飛將軍和你父皇建議,這次出征,讓你和大皇子一人一個國家。”
高淮道:“我沒有打過仗。若是父皇讓我出征,我該挑哪個國家?”
謝昭然道:“挑趙國。趙元采驍勇,但喜奢華,好玩樂,有弱點可乘。北燕國力雖弱,國君魏明臻英明謹慎,不易拿下。”目前北燕的兵力顯然不如趙國,天下皆知,謝昭然卻要高淮知難而上。
高淮道:“大皇兄早就想和趙元采交手,我怕他不肯相讓。況且皇兄能打仗,趙國實力顯然要強過北燕,父皇會信任我、答應我嗎?”
謝昭然往前走幾步,緩緩地道:“梁飛還提了個建議,誰拿到敵國的玉璽先抵達金陵,誰就是當朝太子。如此大殿下就會相讓了。”他一聲喟歎,輕輕道:“我病了,不知能活多長時間,這次怕是沒法出征了,楊寶楨跟我許多年,讓他跟著你。你自己曆練一下也好。你記得,一定要選擇趙國。還有那個帝位,你最好想一想,不近女色也沒什麼,至於子嗣,我聽說......”卻忽然頓住,片刻後道:“回頭再說。”向著高淮擺了擺手,意味著言盡於此,不讓他跟著自己了。高淮便依言停了下來,看著謝昭然清瘦孤寂的身影緩緩離去,他咬咬牙,暗暗道:“回到金陵,真是舉步維艱。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走下去!”
十日後,還沒等使者把剁碎的趙淑妃送到趙國的國都太原,邊境傳來急報,趙國端成帝趙元采聯合了北燕國君魏明臻,兩國正在秘密地集結訓練軍隊,邊境各處加強軍備。其意可疑,其心可誅。
東齊的老皇帝因安雅公主身故之事重新沉屙不起,聞聽此訊,卻兩眼炯炯放光,掙紮著要爬起來,恨不得來一場禦駕親征。被眾人拚死勸住。接著雲瑞丞相就在皇帝的禦榻旁邊上書,提及征兵征糧之事,高幟事無巨細,一一問到,待雲瑞提到軍中缺少中層將領之事,高幟沉吟道:“以往將士缺少,都是開科選拔,但這次距春闈還有一個月,卻等不及了。丞相有何話,不妨直言。是否想把春闈武科提前?”
雲瑞立時獻上另一份奏折,道:“臣正有此意。”高幟埋怨道:“雲丞相總是這樣,左一下又一下的,一次拿出來不好嗎?”雲瑞微笑,道:“皇上若因為上一本奏折不滿,臣這第二本就可以不用拿出來,這樣皇上可以少生氣。”高幟脾氣不好,雲瑞跟著他做丞相多年,深諳應付此人之道。
那奏折上果然是想把春闈提前,但簡化以往複雜的程序,隻設策問、騎射、比武三項,速戰速決,盡快使入選者從軍,不耽擱大軍發兵。一條條羅列的很詳細,高幟細細看了,道:“好,就依丞相所言。”
雲瑞接著道:“皇上請屏退左右,臣還有一份密奏,隻留下三皇子在此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