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去世時留下3000公頃土地、90多名奴隸。按照遺囑,母親得到1000公頃的種植場及六分之一的奴隸和物品。6個女兒各繼承六名奴隸及200英鎊現金(必須到結婚或年滿21歲時才有權使用)。剩下的土地和奴隸歸我和弟弟所有。遺囑還規定,在母親去世後,我還可以繼承母親的種植場,但要負起教育幼小弟妹的責任,對姊妹的嫁妝也要負責。還有,在我年滿21歲以前,我在生活用度上必須聽從父親的遺囑執行人的指示。父親在遺囑中還特別囑咐我應該受到充分的古典教育。對我而言,父親的這個遺言,比遺產對我更重要!如果讓我在財產與自由教育之間做出選擇的話,我寧願要自由教育。
在父親去世不久,我進入了阿爾貝馬爾縣的一所由詹姆斯·莫裏掌管的學校讀書,開始了我在青少年時代度過的一段最美好的時光。莫裏先生人品極好,被認為是弗吉尼亞受過最好教育的人。我對莫裏老師非常尊敬,欽佩地稱他是個“當之無愧的權威學者”。好的老師猶如人生道路上的指針,使人受益終生。莫裏教授我希臘文和拉丁文。入學兩年後,我便開始讀古希臘、羅馬原著,而且一直沒有荒廢。我甚至可以用希臘文來欣賞荷馬史詩,畢竟讀原文比讀英譯本更讓人興趣盎然。更為重要的是,莫裏還向我傳授了閱讀方法:要靠理解、深思熟慮、評論和消化所讀的作品,進入到作者的精神和作品構思之中去,這讓我體會到了閱讀的樂趣,受益終身。
但是,由於我身在沙德威爾就少不了各種應酬,朋友來訪影響我的學習。為了能夠遵從父親遺願,學習更多的文化知識,最終我離開家鄉來到了威廉斯堡的威廉-瑪麗學院就讀,這對我的一生來說是一個具有重大意義的轉折。在這裏,我可以開闊自己的視野,獲得更廣泛的知識。
由於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庭,因此當要孤身一人離家到外地去上學時,我心中充滿了深深的焦慮和不安。置身於一個嶄新的天地,置身於完全陌生的世界,沒有朋友,危險無處不在,我告訴自己:“我必須靠自己求得平安……”
4.我的威廉斯堡歲月
作為弗吉尼亞州的首府,威廉斯堡是“新大陸”最富裕、最繁榮的城市。威廉斯堡靜靜地坐落在弗吉尼亞的東南角,寬闊的詹姆斯河從它的南麵流過,四周是一片片茂密的樹林,擋住了外麵喧鬧的世界,猶如一個小小的“世外桃源”。
其實,威廉斯堡最古老、最有曆史意義的地方還不在城內,而是在城外詹姆斯河上的詹姆斯島。1607午5月,一批英國人帶著貨物來到這裏,他們砍倒樹木,建起了自己的城堡。這是殖民者在北美的第一個安居點,比另一批英國殖民者在馬薩諸塞州樸茨茅斯港登陸還早13年。後來,這裏擴展為詹姆斯城,並成為弗吉尼亞的首府,直到這個首府於1699年遷到威廉斯堡為止。
威廉斯堡是一個貿易城市,由一位市長和幾個市政官治理。鎮上本來人口稀少,加上不少人都住在自己的種植園裏,隻有議會開會或是其他重大事情的時候才回來,所以平常非常清靜。
我所就讀的威廉-瑪麗學院建於1693年,因英王威廉三世和王後瑪麗二世而得名,是北美大陸北部曆史悠久的大學之一。如果按照後來的標準,這所學院根本算不上是大學,甚至算不上一所真正的學院。像殖民地的大多數學校一樣,它的成立目的在於使弗吉尼亞的教會有一個培養傳播福音的牧師的神學院,使年輕人順從地接受培養良好的文學修養和禮貌的教育。因此學院裏的學術界人士不多,也沒名氣。當時整個學院連校長在內隻有7名教授,都是英國聖公會牧師。院內分法語部、印第安語部、哲學部和神學部,學生不到100人。雖然很多富裕的弗吉尼亞人不願意把孩子送到這裏,但迫於戰爭衝突,又不得不選擇讓孩子在這裏接受教育。
威廉斯堡當時的社會風氣不是很好,放蕩享樂成風,年輕的富家子弟整天沉溺於鬥雞、賭博、酗酒、賽馬及風花雪月的風流場合之中。我的許多同齡同學、朋友大多隨波逐流。由於所處的環境,我時常不得不與各色人物為伍。但我時刻提醒自己牢記父親的教誨,嚴於律己,即使時常和那些不良分子交往,也不能和他們一樣誤入歧途。也許,正是因為不斷地和誘惑作戰,我迅速地成熟起來,在沒有親戚朋友、沒有人能給我指點生活道路的這個陌生的地方,我學會了決斷和自製。
回想起這段經曆,我總是感慨萬千。在身受誘惑或困境時,我會捫心自問:“如果我被環境侵染了,父親會怎麼想?”我隻有勤奮刻苦學習才能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我一天要學習15個小時,通常淩晨2點才熄滅蠟燭。當天邊露出第一縷晨光時,我就翻身起床,重新開始了一天緊張的學習,隻有在黃昏的時候才出來活動活動。同學們都在課程間隙輕鬆地休憩時,我還是習以為常地把希臘文法書拿在手中拚命地讀。即使在假日,我也把大部分的時間用在學習上。在學院的第二年,我比以前更努力學習了,很少再參加社交活動,甚至不再拉小提琴。盡管酷愛音樂,我還是暫時割舍了這份閑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