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由敵人拍攝的,是高台解放後從敵人那裏繳獲過來的。當年馬家軍用以炫耀功績的照片如今成了他們最有力的罪證。這就是高台曆史的一頁,血跡斑斑的一頁!
七、營救
1月18日夜晚時分,西路軍總指揮部所在地倪家營子,總部三局局長宋侃夫破譯了一則敵方電訊,不禁大吃一驚,立即報告總指揮徐向前、政委陳昌浩:“敵人集結重兵正猛攻高台縣城,紅5軍危急!”
陳昌浩與徐向前一合計,於19日淩晨5時決定派騎兵師火速前往高台增援。盡管二人心裏都清楚,騎兵師是臨時組建的,隻有500人馬,且馬大多不是戰馬,騎手也未經訓練,子彈少,戰鬥力不強。靠這幾百人馬,無異於杯水車薪。但又拿不出什麼更好的主意,因為在這廣闊的荒漠中,步兵貿然出擊是極具危險的,二馬的主力全是精銳騎兵,搞不好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騎兵師長董俊彥接到命令立即率隊出發。一路上,他與參謀長李彩雲一直策馬跑在隊伍的最前麵。他倆都是從第5軍出來的,西北軍時就是董振堂的老部下,現在高台危急,他們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與老首長並肩拒敵。
董俊彥回過頭來,看了看自己的隊伍。500人馬雖然少了點,在廣闊的戈壁中顯得那麼單薄,但靠著出其不意,興許能衝亂圍城的馬家軍,或是憑著猛烈的突擊,打懵敵人,減輕高台的壓力。可是,就在騎兵師從臨澤向高台開進途中,遇到敵軍阻攔。來敵是馬步鑾團、馬祿旅一部和西寧魯沙爾民團。敵人黑壓壓一片向紅軍騎兵師猛撲過來。騎兵師在董俊彥師長的指揮下,與馬家軍展開了激烈的戰鬥。戰馬倒下了,紅軍戰士就以馬為掩體,向敵人射擊;子彈打完了,就揮起大刀、長矛和敵人肉搏;刀折了,矛彎了,就以槍托、石頭、扁擔為武器,向敵人砸去。戰場上刀光閃閃、殺聲震天,隨著“殺、殺、殺”的怒吼聲,敵人一個個做了刀下鬼。
那些馬家軍大多由回族和撒拉族的青壯年組成,十分彪悍,多年受馬步芳反共、仇共宣傳挑撥和迷信思想的灌輸,因而打仗十分凶悍,而紅軍由於經過雪山、草地的長途跋涉,體力尚未能完全恢複,又時值冬天,氣候嚴寒,幹部戰士都穿著單衣、草鞋,有的甚至沒有鞋穿,找一塊氈裹在腳上,因而對戰鬥力有很大的影響。
一陣激烈的拚殺過後,騎兵師政委秦賢道受了重傷,參謀長李彩雲也被敵人砍下馬來,更多勇敢的戰士們倒在了衝鋒的路上。衝出敵騎兵包圍的隻有董俊彥等十幾個人,此時的他也已傷痕累累,渾身上下流淌著鮮血,幾乎成了一個血人。他咬著牙繼續拍馬疾進,他要衝進高台城,哪怕死也要死在城內。凶悍的馬家軍豈能放過他們,緊緊追了上來,身後的十幾個戰士一個個被砍下馬來,董俊彥顧不了那麼多,漸漸地,額頭上的血蒙住了雙眼,他用戰刀不斷拍打著馬,然而馬已跑不快了,身後疾馳而來的馬家軍揚起馬刀劈過來,正砍中他的左臂,董俊彥慘叫一聲從馬上摔了下來。
緊接著四五個敵人將他團團圍住。董俊彥無力地躺在地上,聽著馬家軍們的嘲笑聲,他痛苦地挪動著身體,受傷的左膀已沒有力量舉槍了,他掙紮著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右手緩緩舉起馬刀,使出最後的氣力,用標準的騎兵刀法向身體兩側“刹刹”作了一個揮砍,然後就重重倒在了戈壁灘上……
由於敵人在體力上和兵力上都占絕對優勢,戰鬥持續到下午5點多鍾,騎兵師終因寡不敵眾,彈盡援絕,四五百名將士血灑疆場,英勇犧牲。師長、政委受重傷後,誓死不當俘虜,向自己射了最後一顆子彈,光榮犧牲。到天黑時分,紅30軍第88師第268團增援上來,但為時已晚,僅從戰場上救下了少數幾個身負重傷的戰士。
入夜了,在這條通往高台的道路上,敵我雙方的屍體斜躺橫摞。凜冽的寒風中,一個身影緩緩站立起來。他,就是騎兵師參謀長李彩雲。
他忍住傷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憑著頑強的毅力,趕回到西路軍總部所在地——倪家營子。不久,總部決定再次組建騎兵師,師長是杜義德,政治委員劉慶南,傷愈後的李彩雲仍擔任騎兵師參謀長。
後據任沈陽軍區炮兵副參謀長、副司令員,時任紅5軍軍部通訊隊政治指導員的熊金波回憶:紅5軍打下高台……我當時隨軍駐在臨澤……夜間,能隱約聽到高台戰鬥的槍炮聲……高台戰鬥從勝利到失敗,消息不斷傳到臨澤,特別是最初幾天的外圍戰,機靈的通訊員進出高台城,進行聯絡。在戰鬥打響的第四天,我還帶幾個通訊員去過高台一次,目睹了城郊激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