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民心者得天下,這是太祖非常明白也非常受益的道理,太祖一直是恪守著,他認為是要愛民如子,但是也不可過之,否則也會嬌慣得這班小民不識天子皇帝的威風,妄加譏諷,這樣下去還得了,何況現在天下已經坐穩,此時不抖一下皇帝威風更待何時呢?一定要讓他們明白皇帝就是皇帝,百姓就是百姓,皇帝有權殺人,而百姓隻能被殺,他皇帝朱元璋可不再是當年那個曾經任人欺淩的牧牛兒朱小四了。
血影刀光憾懾萬民
太祖忽然一眼瞧見道旁一個相麵的攤兒,高飄著白布招旗,旗上大書著四個字:相不足憑。太祖念著,很是詫異,就湊上前去,又見攤前一副對聯寫著:風鑒無憑無據,水鏡疑假疑真。太祖讀了,再也忍不住,就向那相士問道:“你既說是相不足憑,又為什麼替人相麵呢?”
那個相士對著太祖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指著攤上的下聯道:“你這位先生沒看見我的這句話嗎?相貌這一點,實在是又假又真的,在下的相術很平常,始終揣解不透是真是假,所以借此相盡天下士,看靈驗不靈驗,那就可以定真假了。”相士說著,又指著自己,自嘲地笑著說,“我胡鐵口的相貌,照書上看起來,今年三十三可以入翰苑,四十七歲還要當國臣拜相封侯呢,可事實上俺直到如今不過仍是個江湖術士,這也就足見得那相術是無憑的了。”
太祖聽了胡鐵口的話,正要再問時,胡鐵口卻又瞧了太祖幾眼,忽然豎起大指來說道:“我看你這位先生的相貌,天地相朝,五岩對峙,嘖、嘖、嘖,分明是個天子相,你現在可做著皇帝嗎?”胡鐵口這一句話,把太祖說得吃了一驚,連站在旁邊閑看的人們,也都掩著耳朵飛跑。因為自太祖一登基起,疑心病就很重,稍聽到些謠言,甚至於就是一般的胥吏捕風捉影,就會株連多人盡遭慘戮,談到“做皇帝”三個字更是要滅族的,所以誰能不害怕呢。大家聽了胡鐵口一說,深恐讓那些衙役們知道,無端地受累,所以一哄而散。
太祖也怕弄出事來,隻對胡鐵口笑著點了點頭,便趁亂勢和廖貞走開了。然後太祖沿路乘著燈光月色回到宮裏,連夜傳出諭旨來,命禁軍統領姚深把景運街的百姓,不論男女老幼,一齊捕來,著刑部勘問,胡亂定了個怨主謗上大逆不敬的罪名,便下旨斬首棄市。可憐那些百姓,連做了鬼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這一場冤獄,共戮無辜良民七百九十五人,那做燈虎的窮秀才倒不曾死在裏麵,他早已聞風逃得遠遠的了;隻苦了那些沒有任何準備的無辜良民,空落得用自己的人頭去代人受過。一時間西華門外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冤恨衝天,當時眼見的人,無不傷心慘目,所聽的人無不鼻酸淚流,嘴上雖不敢說什麼,心裏卻無不感覺這種殘酷的行為,比焚書坑儒也不相上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