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 國政亂宮闈亂 (1)(1 / 2)

那天深夜,英宗醉後誤聽了慧妃攛掇,一時心頭火起,就令一個內監持著白綾去勒死雲妃。那個內監到了仁壽宮門前,被守門的宮人攔住,他就把白綾子揚了揚說:“俺是奉皇上諭旨來的。”守門的宮人進宮已有十幾年了,早老於世故,一見了飄飄的白綾,就知不是好事,忙側身避過,讓他進去。

這時雲妃還沒有卸去晚妝,正和一個老宮人在燈下對弈。那個奉命拿了白綾來的內監才隻有十九歲,從來不曾殺過人,加上他本來就膽小,所以一走到雲妃跟前,全身就抖個不住,勉強屈著半膝,要想稟知,可聲音早發了顫,牙齒上下對著打戰戰。還沒等他說清楚,乖覺的雲妃就料到不妙,果然這個內監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皇、上、命、娘、娘、自、裁”!

雲妃頓時驚得桃容如紙,啪地一聲就把棋盤掀了去,棋子散了滿地,雲妃也暈倒在了繡椅上。那個老宮人和宮女們忙上前來叫的叫,拍的拍,灌參湯的灌參湯,鳥亂了一天星鬥,雲妃才慢悠悠地醒轉過來,滿麵垂淚地問那個老宮人說:“我自冊立至今,從未嚐有過錯處,皇上如今一點情分也不講,竟令我自裁,這必定是有人陷害,我若有靈,死後必不讓他們安寧!”老宮人和闔宮的宮女也無不陪著雲妃落淚,宮內一片涕泣聲,慘霧愁雲滿罩。這個來賜白綾的內監也不忍住地陪著她們一起下淚,可他有重任在身,怕時間長了,皇帝見責,隻得又半跪著將這幅白綾進呈雲妃。

雲妃木然地接在手裏後,人已淒惶無措了,又經內監的一再督促,就發狠將白綾向粉頸上一套,打了個結扣,兩隻玉臂張開死命地一拉,頓時氣往上逆,不覺纖手一鬆,整個香軀就倒在了床上。

這個內監還以為雲妃死在床上了,可上跟前一瞧,卻見雲妃依舊呼呼地喘著氣。到這時,他也顧不得許多了,閉著兩眼咬緊了牙,聳身跳上繡榻,伏在雲妃的酥胸上,兩手繞住白綾的兩端,用死勁地拉著。可憐雲妃上身不能動,可兩隻淩波小腳卻在床沿上亂蹬亂踢,老宮人和宮女們不忍再睹,都回過頭去,掩麵低泣。

大約有一頓飯的功夫,雲妃的腳再也不動了,全身也軟綿綿地拉耷著。果然內監鬆了白綾走下床不久,雲妃就直挺挺地冰屍僵體了。

照例宮監勒死了人,要將白綾在死人的頭上打一個對結,再割下死者身上的衣襟拿著,前去複旨。然後由千秋鑒的太監檢驗一過,又去奏知皇上,稟明確死無訛,這才用棺木收殮。這個內監因為是第一次執行勒死人的命令,一見雲妃氣絕,就趕快走下繡榻,忘了把白綾打結,待到想起來,忙俯身去拉那條白綾時,不覺嚇得魂兒出竊,手足癱軟,半晌動彈不得。

原來剛才他勒死雲妃時候是閉著眼睛的,這時才睜眼看清了雲妃的慘狀,粉臉青紫,額上滿繃著紅筋,兩眼瞪出在外,舌吐寸許,青絲散亂,鼻孔中鮮血直流,嘴角邊也淌著紫血,東一塊西一塊地遍染著血漬,那幅白綾早變成紅綾了。

此時已喝得酩酊大醉的英宗在內監向他複旨時,半句也沒有聽進去,隻是含含糊糊地點點頭。隻有慧妃在旁聽得非常解恨,又因為解恨而非常開心。

這個退出仁慶宮的內監這時才顧得上對著門前的著衣鏡照了照,卻見自己身上、臉上、手上,到處都濺滿了血跡。想起雲妃的慘狀,心裏仍嚇得狂跳不止,於是忙朝空中跪拜下去,磕頭祈告道:“奴才是奉上命,身不由己,娘娘在冥冥中切莫見怪。”

直到第二天早朝下來,千秋鑒的太監首領來向英宗上奏,說已驗明雲妃的屍身,請旨盛殮安葬。英宗一聽雲妃死了,首先大吃一驚,半天才想起昨夜醉後所幹的事,不僅僅是與慧妃在羅幃中瘋狂。

他趕緊到仁壽宮來看雲妃,才走進宮門,就感覺陰慘慘的,宮女們個個哭得兩眼紅腫,妝台上燃著一對綠燭,一陣陣的紙灰氣直嗆鼻子,繡榻上直挺挺的是花容月貌的雲妃,她身上遮著一幅紅羅,臉蓋著黃緞,英宗走到榻前,揭開那幅黃緞一看,雲妃雪玉般的白臉已完全變成紫色,粉頸上係著的白綾依舊不曾解去,嗔目吐舌的慘狀,把萬分悲痛中的英宗嚇得倒退幾步。想起雲妃生時的千般美麗萬種風情和往日的恩愛,英宗紛紛淚垂,頓足歎道:“這是朕的不好,叫雲妃受屈了!”然後吩咐尚儀局從豐收殮了,照貴妃例安葬。又親下諭旨,追封雲妃為賢孝貞烈穆貴妃,家族蔭襲男爵,兄雲龍擢為殿前都尉。

與之同步的,英宗開始深怪慧妃在醉中挑唆自己,一賭氣,英宗足有兩個多月不進仁慶宮。又因為怪慧妃的緣故,而慧妃是王振所獻,所以間接著又恨王振;所以恰值於謙參奏王振,英宗乘怒將王振訓斥了一頓。

在雲妃被勒死的第三天,宮中就鬧起鬼來,頭一個見鬼的人正是那夜勒死雲妃的內監,那天晚上,他無意間經過仁壽宮時,正當雲黑風淒,又不曾帶著燈火,本來就膽小害怕的他猛然間看見雲妃滿臉血汙,脖子上拖著一條白綾,立於仁壽宮門口。嚇得他怪叫一聲,就跌倒在地,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