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淪落長安市,幸有梅郎識姓名。
後來,梅蘭芳還跟齊白石學畫花鳥蟲魚。學了不久,梅蘭芳已畫得非常生動。
抗日戰爭期間,北平淪(lún)陷。齊白石深居簡出(深居簡出:原指野獸藏身在隱蔽的地方,很少出來。)後指人呆在家裏,很少出門。,很少與人往來,但是登門求見的人,非常之多。敵偽的大小頭子,也有不少來找他的,請他吃飯,送他東西,跟他拉交情,圖接近,甚至要求他跟他們一起照相,或是叫他去參加什麼盛典,他總是婉(wǎn)辭拒絕,不出大門一步。他們的任何圈套,都是枉費心機(枉(wǎnɡ)費心機:白白地花費心思,結果毫無所得。)。他怕他們糾纏不休,懶得跟他們多說廢話,幹脆在大門上貼一張紙條,寫了十二個大字:“白石老人心病複發,停止見客。”他原來確實是有點心髒病的,並不嚴重,就借此為名,避免與他們接近。“心病”兩字,另有含義,他自謂用得很是恰當。隻因物價上漲,開支增加,不靠賣畫刻印,無法維持生活,不得不在紙條上,補寫了幾句:“若關作畫刻印,請由南紙店接辦。”那時,囤(tún)積倒把的奸商,非常之多,他們發了財,都想弄點字畫,掛在家裏,裝裝門麵,他的生意,簡直是忙不過來。
有一天,忽有幾個日本憲(xiàn)兵,來到他家,看門人尹(yǐn)春如攔阻不及,他們已直闖進來,嘴裏說著不甚清楚的中國話,說是:“要找齊老頭兒。”白石坐在正間的藤(ténɡ)椅子上,一聲不響,看他們究竟要幹些什麼,他們問他話,他裝得好像一點都聽不見,他們近他身,他隻裝沒有看見,他們嘰哩咕嚕,說了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也就沒精打采(沒精打采:形容情緒低落,打不起精神。)地走了。事後,有人說:“這是日軍特務,派來嚇唬(hǔ)人的。”也有人說:“是幾個喝醉的酒鬼,存心來搗(dǎo)亂的。”白石也不問其究意如何,隻囑咐(囑咐(zhǔfù):告訴對方記住應該怎樣,不應該怎樣。)尹春如,以後門戶,要加倍小心,不可再疏忽,吃此虛驚。
抗戰結束時,“法幣”幾乎成了廢紙,一個燒餅,賣十萬元,一個最次的小麵包,賣二十萬元,去飯館吃一頓,總得千萬元以上,真是駭人聽聞(駭人聽聞(hài):使人聽了非常震驚。)。接著改換了“金圓券”,一圓折合“法幣”三百萬元,剛出現時,好像重病的人,緩過一口氣,但一眨眼間,物價的漲風,一日千變,比了“法幣”,更是有加無已。囤積倒把的人,街頭巷尾,觸目皆是。他們異想天開,把他的畫,也當做貨物一樣,囤積起來。拿著一堆廢紙似的“金圓券”,訂他的畫件,一訂就是幾十張幾百張。他案頭積紙如山,看著不免心驚肉跳。朋友跟他開玩笑,說:“看這樣子,真是‘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了。”實則他耗(hào)了不少心血,費了不少腕力,換得的票子,有時一張畫還買不到幾個燒餅,已年近90歲哪有許多精神?隻得歎一口氣,掛出“暫停收件”的告白了。
1949年1月30日,北平和平解放,真正實現了齊白石所渴望的安康太平。春天,他轉交了一封湘潭老鄉寫給毛澤東的信。
沒想到,毛澤東很快派人送來了向他問候的複信。接著,齊白石被選為文聯全國委員會委員。89歲的老人,感覺到這是個與以前完全不同的嶄(zhǎn)新社會。再次將陸遊的“已卜餘年見太平”的詩句寫成條幅,以表現他歡快的心情。又刻朱、白文兩方毛澤東名章,托艾青轉贈毛澤東。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告成立,定都北平,改北平為北京。1950年3月,毛澤東派章士釗(zhāo)約請齊白石到中南海豐澤園晤(wù)座、賞花。是時,園中兩株高大的海棠,花開正盛。朱德副主席亦在座。他們一起談了很多話。毛澤東留客人共進晚餐。齊白石聽著毛澤東那濃重的鄉音,看著那和藹(和藹(ǎi):態度溫和,容易接近。)的麵容,備感親切。回家後,撿珍藏(珍藏:認為有價值而妥善地收藏。)的端硯(yàn)、歙(shè)硯、圓硯各一方送與毛澤東。10月又將自己兩年得意之作:1973年寫的“海為龍世界,雲是鶴家鄉”篆書聯和1941年畫的雄立的巨鷹,加題上下款,呈送毛澤東。毛皆報以豐厚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