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酉,昭慈獻烈皇後虞主往溫州太廟。
乙卯,中書舍人林遹轉對,論:“金雖北去,安知不示弱以怠我師,候秋高馬肥,遣李成招集瀕淮饑民,呼吸群盜,侵軼江南,徐遣勁騎,由真、揚、福山搗虛浙右。願乘此時,聚眾積粟,蒐將閱士,以備防秋之計。今日之弊,在於舟不習戰,將不用命,財用殫匱,民食艱鮮,州縣以軍興為名而倍取無度。此乃腹心之深病,政事所當先;而盜賊、四裔,尚為病在四肢,可以漸去也。惟陛下與大臣汲汲講圖之。”
初,五湖捕魚人夏寧,聚其徒為盜,後有眾千餘,專掠人以為食,郭仲威嚐招之,不應命,至是受劉光世招安。又有仲威餘黨出沒於淮南,亦受光世招安,皆令〔來〕長蘆俟舟以濟。寧等無食,半月之間複(陷)〔啖〕萬餘人,是日,始具舟迎之。由是江北鄉村愈覺凋殘矣。
己未,昭慈獻烈皇後卒哭,命左監門衛大將軍士,即內中天章閣幾筵前行卒哭之祭。帝不視事,百官進名奉慰。
辛酉,召江東安撫大使兼知池州呂頤浩赴行在,欲代範宗尹也。
是日,頤浩督諸將與張琪戰於饒州城外,大敗之。琪自徽州引兵犯饒州,眾號五萬。時頤浩自左蠡班師,帳下兵不滿萬,郡人大恐。頤浩遣統製官巨師古招降之,琪詐受招,誘師古入其營,遂薄城下。統製官、右武大夫、宣州觀察使閻皋,頤浩愛將也,方捕盜於宜黃,走檄呼之,會皋平盜而歸,星馳以赴。頤浩召諸統兵官姚端、崔邦弼、顏孝恭、郝晸等駐軍城外,皆令聽皋節製。端軍為左,邦弼軍為右,皋將中軍,頤浩自畫陳圖授之。琪兵至近郊,前軍將張俊失利,琪恃其眾,直犯中軍,皋力戰,而端、邦弼兩軍夾擊,遂大破之,追奔三十裏,殺賊甚眾。賊又別遣水軍分道自景德鎮來犯,頤浩遣統領官張慶以崔增餘眾禦之,琪遁去。是夜,其愛將姚興以所部詣巨師古降,琪遂走浮梁縣,複還徽州。
癸亥,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範宗尹,充觀文殿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
宗尹既建討論濫賞之議,士大夫僥幸者爭排之。諸大將楊惟忠、劉光世、辛企宗兄弟皆嚐從童貫行軍,論者疑其亦當貶削。同知樞密院事李回,亦言宣和間任中書舍人以校正禦前文籍(選)〔遷〕官,乞削秩罷政。帝曰:“宣和政事,恐不必一一皆非。〔人〕主留意文籍,自是美事,豈可與其他濫賞同科!”參知政事秦檜曰:“此法一行,濁流者稍加削奪,便比無過之人,誠為僥幸;清流者少掛吏議,即為辱甚大,不敢立朝,恐君子受弊。”帝顧諭宗尹,宗尹曰:“此事如回者無幾,其它亦不足惜。”遂降旨,侍從及館職兼領者罪。又詔,武臣濫賞,並免討論,令尚書省榜諭。其日,壬子也。
命既下,帝終以為濫。後二日,帝批:“朕不欲歸過君父,斂怨士夫,可日下寢罷。”宗尹堅以為可行,即日求去。翼日,遂召直龍圖閣、新知台州沈與求赴行在。又一日,輔臣進呈,帝曰:“天下事不必堅執。至如人主有過,尚許言者極論,若遽沮遏,隻須人不進言,如此則於事有損。”始,宗尹之建議也,檜力讚之,至是見帝意堅,反以此擠宗尹。又五日,詔驛召呂頤浩。次日,遂召翰林學士汪藻草宗尹免製曰:“日者輕用人言,妄裁官簿,以廟堂之尊而負天下之謗,以人主之孝而暴君親之非。朕方丁寧德意而申命於朝,汝乃廢格詔書而持必於下。”宗尹入相逾一年。
始,宗尹與辛道宗兄弟往來甚密,帝不樂之,及是遽罷。於是崇、觀以來濫賞,悉免討論,但命吏部審量而已。
八月,乙醜朔,詔奉安天章閣祖宗神禦於法濟院,以乘輿播越,神禦猶在舟中故也。
丙寅,利州觀察使、湖東馬步軍副總管孔彥舟為蘄黃鎮撫使兼知黃州,用張俊奏也。時彥舟在鄂州,舟多糧富,俊恐其盤據要地,故奏用之。
拱衛大夫、相州防禦使、新除舒蘄鎮撫使張用,有眾五萬在瑞昌。後數日,俊親揀其軍,精銳者留之,老弱者許自便。有投曹成者,有投嶽飛者,有投韓世忠者,有自去而為民者。俊既並其兵,遂以用為本軍統製。
乙亥,帝諭輔臣曰:“黨籍至今追贈未畢,卿等宜為朕留意。程頤、任伯雨、龔夬、張舜民,此四人名德尤著,宜即褒贈。”乃贈夬直龍圖閣。
丁醜,命右監門衛大將軍士芑祔昭慈獻烈皇後神主於溫州太廟哲宗室,用太常少卿蘇遲議,位在昭懷皇後之上。是日,韓肖胄題神主罷,藏虞主於西夾室。帝不視事,百官進名奉慰。故事,虞主瘞於殿後,議者以帝方巡幸,當(竣)〔俟〕還闕依故事施行,後遂為例。士芑,濮王曾孫也,留金得歸,及是甫至行在。
戊寅,同知樞密院事李回參知政事,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富直柔同知樞密院事。
庚辰,故追複端明殿學士、降授奉議郎蘇軾特贈資政殿學士、朝奉大夫,以其孫宣教郎、知蜀州〔符言複官未盡也〕。
辛巳,詔尚書省複置催驅三省房及催驅六曹房。
範宗尹之相也,事多留滯,比其罷相製下,省吏抱成案就宗尹書押者不可勝計,故有是命。
丁亥,參知政事秦檜守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
範宗尹既免,相位久虛。檜倡言曰:“我有二策,可以聳動天下。”或問:“何以不言?”檜曰:“今無相,不可行也。”語聞,遂有是命。
戊子,贈張舜民寶文閣直學士,程頤、任伯雨並直龍圖閣。製曰:“朕惟周衰,聖人之道不得其傳。世之學者,違道以趨利,舍己以為人,其欲聞仁義道德之說者,孰從而聽之?間有老師大儒,不事章句,不習訓傳,自得於正心誠意之妙,則曲學阿世者又從而排陷之,卒使流離顛仆,其禍於斯文甚矣。爾頤潛心大業,無待而興。方退居洛陽,子弟從之,孝弟忠信;及進侍帷幄,拂心逆旨,務引君以當道。由其內察其外,以所已為而逆所未為,則高明自得之學,可信不疑。而浮偽之徒,自知其學問文采不足表見於世,乃竊其名以自售,外示恬默,中實奔競,外示樸魯,中實奸猾,外示嚴正,中實回僻,遂使天下聞其風而疾之,是不幸焉爾。朕錫以讚書,寵以延閣,所以振耀褒顯之者,以明上之所與,在此而不在彼也。”
先是頤子端中知六〔安〕軍,為盜所殺,其孫將仕郎晟,在韓世清軍。伯雨子承務郎先由,建炎初嚐除禦營使司主管機宜文字,不赴。至是詔並赴行在。
壬辰,詔:“夏國曆日自今更不頒賜。”
是日,吏部員外郎廖綱言:“古者天子必有親兵,實自將之,所以備不虞而強主威,使無太阿倒持之悔,漢北軍、唐神策之類是也。祖宗軍製尤嚴,如三衙四廂所統之兵,關防周盡。今此軍稍廢,所恃以備非常者,諸將外衛之兵而已。臣願稽舊製,選精銳十數萬人以為親兵,直自將之,居則以為衛,動則為中軍,此強幹弱支之道,最今日急務。昔段秀實嚐為唐德宗言:‘譬猶猛虎,所以百獸畏者,爪牙也。爪牙廢,則孤豚、特犬皆能為敵。’正謂是也。願陛下留神毋忽。”
戊戌,刑部奏軍士黃德等殺案目,其從二人俟於岸次,刑寺欲原其死。帝曰:“強盜不分首從,此何用貸!朕居常不敢(生嗜)〔食生〕物,懼多殺也。此時須當殺以止殺!”富直柔曰:“物不當死,雖蚤虱可矜;其當死,雖人不可恕。”帝甚以為然。
甲辰,初,朝廷以張琪、邵青反覆為盜,命諸將毋得招安。而徽猷閣待製、知平江府胡鬆年言:“大將四合,連旬不能破賊。今青據通州崇明鎮沙上,寨柵之外,水淺舟不可行,泥深人不可涉。本府錢糧已費十三萬貫石,公私騷然,而賊未可睥睨。況劉光世兵將,類多西北人,一旦從事江海間,有掉眩不能飲食者,況能與賊較勝負於矢石間哉!”
先是光世奏已遣統製官王德討青,又奏青窮蹙,朝廷以為然,及鬆年有是言,乃令光世措置。後二日,右司諫韓璜亦奏謂:“青擁舟數千艘,而朝廷未有舟師製禦,恐轉入海道,驚動浙東。且浙西正當收成之時,青若倏來,必誤國計。又,師老費財,或金、齊侵江,藉青為用。”凡可慮者五事。疏奏,遂趣光世招降之。
辛亥,合祭天地於明堂,太祖、太宗並配。赦天下。諸州守臣更不帶節製管內軍馬,免殘破州縣耕牛稅一年。越州人得解舉人,並免將來文解一次。諸路大辟,可免奏案,緣道路未通,並聽減等決遣。唐李氏、後漢劉氏、周郭氏、柴氏子孫,並各與一班行名目。錄用元符末上書人子孫。應遇兵道棄小(人)〔兒〕十五歲以下者,聽諸色人收養,即從其姓。諸盜許一月出首自新,前罪一切勿問。
是日,以常禦殿增築地步為明堂,止設天地祖宗四位,其位版朱漆青字,長二尺有五寸,博尺有一寸,厚亦如之,用醜時一刻行事。帝親書明堂及飛白門榜。時未有蒼璧、黃琮,禮官引故事,請以木為璧,繪天地之色。帝以祀天不當計費,厚價市玉以製之。既而尺寸不及禮經,乃命有司隨宜置造。禮畢,就常禦殿外宣赦書,以行宮門前地峻狹故也。
是歲,內外諸軍犒賜凡一百六萬緡,而戶部樁辦金錢帛三百五萬四千七百餘貫匹兩,皆委官根括於諸路。川、陝諸軍,則宣撫處置司就以川路助賞物帛給之。自諸軍外,宰執百官並權行住支,以貢賦未集故也。
時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席益草赦文,有曰:“上蒼懷悔禍之心,群策竭定傾之力。六師奏凱,九扈成功,爰舉宗祈,聿修大報。”帝以其誇大,不悅。
壬子,嗣濮王仲湜請合西、南外宗正為一司,以省官吏;事下給舍,中書舍人胡交修等言泉州乏財,不許。是時兩外宗子女(歸)〔婦〕合五百餘人,歲費錢九萬緡。
癸醜,鎮南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呂頤浩拜少保、尚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頤浩引故事辭所遷官,乃以特進就職。
甲寅,詔官兩浙錢氏子孫嫡長者一人,以赦書所未及故也。
丙辰,呂頤浩言:“先平內寇,然後可以禦外侮。今李成摧破,李允文革麵,張用招安,李敦仁已敗,江、淮惟張琪、邵青兩寇,非久必可蕩平,惟閩中之寇不一。又,孔彥舟據鄂,馬友據潭,曹成、李宏在湘、湖、江西之間,而鄧慶、龔富剽掠南雄、英、韶諸郡,賊兵多寡不等。然閩中之寇最急,廣東之寇次之。蓋閩中去行在不遠,二廣未經殘破,若非疾速剿除,為患不細。”詔樞密院措置。
丁巳,金房鎮撫使王彥敗李忠於秦郊店,忠走降劉豫。
初,曹端既為程千秋所殺,忠自稱京西南路副總管,為端報仇,擾於京西,漸犯金州,謀入蜀。遂申宣撫司,乞下洋州關隘照會。張浚以為憂,乃遣提舉一行事務、邠門宣讚舍人顏孝隆、稟議官、宣議郎蓋諒馳詣金州,以慰撫為名,且以黃敕除忠知商州兼永興軍路總管。孝隆至軍中,為所劫,以狀白浚,言忠實有兵二十餘萬,諒覘知,白浚乞為備。浚恐孝隆為忠所殺,委利夔路製置使王庶收接忠入關,仍散處其眾於梁、洋境內。庶檄忠令解甲給隊而入,忠去關二十裏駐兵,回翔月餘,無解甲意。一夕,殺孝隆遁去,遂攻金州,彥率兵禦之。
忠沉鷙善戰,其下多河北驍果,官兵與戰,輒不利。一日,彥遣兵與忠戰於豐裏,令提舉官趙璜率統領官門章駐於山趾,為之策應,彥乘高視之。官軍少卻,彥麾璜救之,不應,官軍遂敗。彥退舍秦郊,忠遂陷諸關。彥令將士盡伏山穀間,偃旗幟,焚積聚,若將遁者;募死士得千餘人,設伏以俟其至。戰之前一日,彥度忠且入郡城,夜半,分官軍為三以遏其衝。淩晨,果大至,官軍逆戰,聲震山穀,勝負未分,俄伏騎張兩翼繞出,忠大敗,追襲至永興軍之秦嶺。會王庶遣偏將鹿晟、馮賽來援,賽由間道乘之,斬其將曹威等三人。浚錄其功,以彥為拱衛大夫、溫州觀察使。賽,初除隆德府路經略使,自盧氏從邵隆至興元府,故庶用之。孝隆,博州人,後贈果州團練使。
是秋,金左副元帥宗翰盡遷祁州居民,以其城為元帥府。民之當遷者,止許攜籠篋,其錢穀器用皆留之。
右都監耶律伊都至董城,西遼主率餘眾北遁。伊都以食盡,不克窮追而還。
時盜賊愈多,宗翰用大同尹高慶裔計,令竊盜贓一錢以上者皆死。雲中有一人拾遺錢於市,慶裔立斬之;蕭慶知平陽府,有行人拔蔥於蔬圃,亦斬之。民知均死,由是竊盜少衰而劫盜日盛。慶裔又請諸州郡置地牢,深三丈,分三隔,死囚居其下,徒流居其中,笞杖居其上,外起夾城,圜以重塹,宗翰從而行之。
宗翰患百姓南歸及四方奸細入境,慶裔請禁諸路百姓人數行李,以告伍保鄰人,次〔百人〕長、巷長,次所司保明以申州府,方給番、漢公據以行;市肆驗之以鬻飲食,客舍驗之以安行李,至則繳之於官,回則易之以還。在路,日限一舍,違限若不告而出者,決沙袋二百,仍不許全家出及告出而轉之它處。於是人行不以緩急,動彌旬日,始得就道。又所費不貲,小商細民,坐閭裏莫能出入,道路寂然,幾無人跡矣。
河東南路兵馬都總管蕭慶招降太行紅巾首領齊實、武淵、賈敢等,送於宗翰,盡殺之於獄。續資治通鑒卷第一百十
宋紀一百十起重光大淵獻辛亥十月,盡玄黓困敦壬子四月,凡七月。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
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
紹興元年金天會九年辛亥,1131冬,十月,(乙醜)〔丁卯〕,詔直秘閣李允文就大理寺賜死,坐擁兵跋扈,擅權專殺也。
己巳,浙西安撫大使司統製官王德以黃榜招水軍統製邵青,既而降之。
初,青自鎮江引舟師駐於崇明鎮,德往招捕,駐軍青龍鎮,自率親兵往崇明,而為泥港所隔。青先遣人鋪板,布釘簽,官軍不知,爭渡而過,多死於泥中。青遙語德曰:“太尉後隔潮水,我若以數百人(掉)〔棹〕舟扼守津要,則太尉糧食不通而自斃矣。然豈可扼人於險,太尉其速歸!”德曰:“邵統製,汝壯士,盍歸朝廷乎?”青曰:“諾。然軍中不能不犯朝廷之法,太尉可乞降一黃榜,應以前犯罪一切不問,則與太尉同歸。”德許之,折箭為誓,言於朝。詔以青改過自新,可依所乞,日前罪犯,特與赦免。德遣使持榜示青,青見榜文,謂其乞降,大怒。其妻謂青曰:“汝不記作賊係獄,我剪發饋汝?今既如此,乃欲負朝廷耶?”時副統製、從義郎單德忠等皆欲就撫,惟統轄官閻在不欲。後數日,諸將晨謁青,德忠即擊殺在於坐,謂眾曰:“敢有不歸朝廷者依此!”眾默然。青聞之,揮涕而出曰:“單統製若欲得印,當好相付,胡為乃爾!”德忠食塊自明,然後勸青納兵以贖罪;青從之,遂受撫。
庚午,戶部尚書孟庾參知政事。
江東安撫大使司言李捧、華旺已就招,詔揀其兵隸諸將。
初,張琪既遁,捧等乃以所部就劉洪道招安,尋以捧為武經大夫、壽春府兵馬鈐轄,旺為池州兵馬都監。既而洪道言:“捧所部精銳,可得萬人,捧狀貌偉健,且勇於戰鬥,雖語言鄙俚,每合兵機,又能不貪,采用眾謀以得下情。觀捧所長,殆非庸將所及。”乃命神武前軍統製王以捧眾赴行在。
乙亥,起複明州觀察使、陝西諸路都統製、秦鳳路經略使吳玠,及金人戰於和尚原,大敗之。
初,金陝西都統洛索卒,宗弼遂會諸道兵數萬謀西入,宣撫處置使張浚命玠先據鳳翔之和尚原以待之。宗弼造浮梁於寶雞縣,渡渭攻原,玠及其弟秦鳳兵馬都鈐轄璘率統製官雷仲等,選勁弓強弩與戰,分番迭射,號駐隊,矢接發不絕,且繁密如雨。金人稍卻,則以奇兵邀擊,斷其糧道,凡三日。是夜,大破之,俘馘首領及甲兵以萬計,宗弼中流矢二,僅以身免,得其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