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明家現今的情況,陳媽媽多少也知道一些,畢竟關係這麼近的親戚,即便他不想聽,也會有人在她耳邊念叨,但聽歸聽,她輕易不發表什麼看法,她這次是真的惱了陳大一家,以前不管怎麼吵怎麼鬧,那都是些家長裏短的小事情,生氣歸生氣,可現實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誰也不會因為那麼點事就真的斷了往來,不過這一次不一樣,劉雪是真的一門心思要把望望送到牢裏去。
“大哥因為這些事又急又氣的,也在床上下不來了,我去那天,還在掛吊瓶。”陳奶奶如今還在院裏,陳建敏心裏也惱李文彩和劉雪,但已然是這樣,她作為家裏最小的妹妹還是希望各家的關係不要鬧地和仇人一樣,她不和柴秋霞講,專和陳媽媽說,也是知道陳媽媽是個有主意的人。
“建敏,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不過你也知道,這種事情哪裏是我一個女人家能做主的,還得是你二哥說了算,他怎麼說我怎麼聽。”她知道小姑子是好心,可不是所有的好心都必須接受的。
陳建敏哪裏聽不出她口中的推脫之意,如果自家親哥哥能勸動,她又怎麼會過來勸嫂子,二哥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平常不輕易生氣的人,一旦發了脾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其實易地而處,她不是不能理解二哥二嫂的心情,隻是那天去大哥家,看那一家雞飛狗跳的,也著實讓人歎氣,再說親兄弟也不可能真的一輩子不來往,可是看現在的情形是誰也勸不動了,“二嫂,那我啥也不說了,現在天雨沒事,比什麼都好,你也別因為這事和他置氣了,他這麼大的年輕小夥子,總有管不住脾氣的時候。”
“劉雪那店是不是天雨砸的,咱也不能光憑劉雪那一張嘴說,她又拿不出什麼真憑實據,但是劉雪砸了我們的店,可是街坊鄰居都看到的,我們之所以沒報警抓她,不過是看著老太太這樣,不想家裏多生是非,他們要還抓著天雨不放,我們也可以把這件事拿出來說道說道……”
陳建敏看陳媽媽似乎還有話要說,就追問了一句,“二嫂,劉雪是不是還做了什麼?”
陳媽媽是想說徐家那事的,但轉念一想,現在說出去,固然能讓眾人唾棄劉雪一番,可望望砸店那事還沒徹底平息,別因為這事又起波折,再一個這事一旦流傳出去,也不過是給外人添個茶餘飯後的談資,閑話不禁傳,傳著傳著就變樣了,中間最不缺那添油加醋,憑空臆想的,剛開始可能說是劉雪使壞,到後來就可能變成他們家真貪財,讓劉雪捅出去了,這都不是沒可能的事情,他們家和徐家家境差別大是事實,就是沒有閑話背後還有人揣度。望望現在正是找對象的年紀,雖說男孩子的名聲沒女孩子重要,可也不是可有可無的。但凡離著近點能打聽到的,哪個好人家的閨女嫁人之前不得打聽打聽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最重要的是她也不願意孩子被人在背後議論。
這大概也是劉雪的聰明之處,料到他們就算知道也不好大肆聲張。
“也沒什麼,你三嫂他們都進去了,咱們也趕一步,今天是天意的好日子,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
陳建敏答應著,“也是,咱們快點走吧。”
陳建浩的酒席中午晚上連著擺了兩頓,不過晚上人就少了,隻開了三桌,大多是家裏人和村裏一些過來道喜的,都是平日裏相熟的,說話喝酒也不拘謹,陳安修還有事,晚上這一頓就沒特意留在這裏,隻囑咐孫曉照看著,上菜快點。
主要是半下午的時候溫凱過來了,他嘴上說在家閑著沒事過來串串門,但陳安修知道他是過來探探情況的,對於望望有這麼一個死黨,他是又氣又欣慰。之前他就懷疑望望藏在溫凱那裏,可任憑他打了多少電話,溫凱就是言之鑿鑿的一口咬定沒見人。他事後知道真相,恨得牙癢癢的,可也不得不承認溫凱這人真夠朋友,窩藏望望那麼多天,還頓頓好吃好喝地伺候著,要知道溫凱那廠子離著他住的地方,每次開車打個來回都要一個小時。
晚上陳安修留了他喝酒,溫凱也沒怎麼客套地應下了,加上陳天雨,三個人在農家樂這邊的家裏吃的飯,酒桌上陳天雨喝地最凶,新開的一瓶白酒,基本都進了他的肚子,他又沒吃多少東西,所以飯沒吃到一半,他就先趴下了。
陳安修喊了兩次見人不動,就把人先架到沙發上躺著,回身過來和溫凱陪溫凱繼續喝。
溫凱把酒瓶裏最後一點酒水倒到自己的杯子裏,淺淺咂一口,又拿過酒瓶子翻來覆去的看,“大哥,你這酒哪裏進的?看這包裝也一般,不過這味道真是不錯,比我上次請客開的那七八千一瓶的都好。”
陳安修又給開了一瓶,“別人送的,你要喝著好,我這裏還有,你走的時候,我給你捎上幾瓶。”這些酒都是從北京老爺子那裏搬來的,除了一些很近的親戚和朋友,也沒怎麼送過人,主要是光看這包裝看著確實不起眼,要送給不識貨的,人家看不上不說,還白白浪費好東西。
溫凱擺擺手說,“別,大哥,我在這裏喝一頓就夠了,哪裏還有又吃又拿的道理。”
“又不是去別人家,你客氣什麼,明天走的時候捎著。”陳安修不拿他當外人,也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正好趁著天雨睡著了,就問溫凱,“天雨和小徐的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嗎?”望望隻說分了,至於怎麼分的,為什麼分,也不肯說,但他知道僅僅是因為劉雪的話也不可能,“要是因為有什麼誤會的話,我去找小徐談談。”
溫凱看看躺在沙發上沒動的天雨,搖搖頭,“算了,大哥,這事吧,估計就這麼著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她這個月底就要出國,你就是想談,她也不一定願意見你。這感情的事情他們兩個人談不攏,旁人再怎麼插手也不頂用。”
這道理陳安修也明白,但他也看得出來,望望這次是真心想和徐彤彤定下來的,徐彤彤對望望看著也不是沒心,如果就這麼分了,總覺得可惜,他挑隻肥的螃蟹,掀了蓋子遞給溫凱。
溫凱接了,先擰了蟹鉗子放在嘴裏咬咬,連著喝了兩杯酒又說,“大哥,其實不瞞你說,我現在家裏也是催著,不過我覺得也是挺沒意思的,你看我這,模樣吧,就這樣了,以前想談個戀愛吧,人家真沒幾個看上我的,現在相親,一擺家裏條件,倒是有不少人願意的,她們看上的是什麼,我比誰都清楚。我爸老說誰結婚都得這樣,我心裏明白,但總擰不過勁來。大哥,有時候想想還不如你呢,你和那個章大哥肯定是你們自己願意的。”真要有一個不堅定的,誰會頂著那麼的阻力非要在一起?
陳安修笑笑,也不多話,拿過他喝幹的酒杯,倒一杯溫水推給他,他知道溫凱有點喝多了,心裏憋著話,就想找人發發牢騷,等明天酒醒了,今晚說過什麼都不一定記得。
家裏沒有女人在,溫凱和陳天雨喝完酒都在這裏留宿也沒什麼,酒喝到最後,陳安修見溫凱還有點理智,就打發他去洗澡,可沒想到的是人在洗澡的過程站著就睡著了,他連拖帶拉的,好不容易把人弄到隔壁屋裏睡下,沙發上那個他也不敢指望能自己洗澡了,隻想先把人拖到屋裏,但這人就跟沒骨頭一樣,他一扶,人就往他身上靠,死沉死沉的,嘴巴還在他脖子那裏呼呼吹氣,癢的他在路上好幾次差點將人甩出去。
不過一到屋裏,他就不客氣,一撒手就把人摔到了炕上,陳天雨哼哼了兩聲也沒睜開眼。
陳安修找了一套自己的睡衣丟到他身上,“是不是還等給你換衣服?”
既然被拆穿了,陳天雨也沒繼續裝下去,懶懶地掀開眼皮說,“醒是醒著,身上還真是沒什麼勁。”
陳安修知道他心裏不好受,也不和他計較,“要去洗澡嗎?”
“不去了,明天再說。”
“那你換了衣服趕緊睡,我去衝一下就過來。”
陳安修洗完澡回來的時候,陳天雨已經換過衣服,隻是沒睡,趴在枕頭那裏翻陳安修放在床頭櫃上的書,“大哥,你現在看書可夠雜的。”有小說,有旅遊雜誌,藝術鑒賞類和軍事兵器類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