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03
山路越走越崎嶇難行,越見是雜草叢生,到最後幾乎完全看不見路來,七扭八歪的樹枝胡亂伸展,山霧也漸漸濃鬱起來。剛才一直像遊山玩水一樣慢悠悠的胡綏,此刻卻是健步如飛,好似魚兒入海,狐狸鑽林的利索。
後麵跟著的吉布森雖然扛著一大堆的行李,但在山中覓獸蹤是他的老本行,倒也不見落後半分,不過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時候,前麵的胡綏也許是忽然不小心,走過時壓到了一根橫出的枝條,柔韌的枝條在他走開後向後反彈向吉布森抽了過去,吉布森兩手都拿著東西沒法抬手去檔,隻能迅速地偏過頭去,但是鼻梁上的眼鏡卻不能幸免地被蹭歪了。
沒有墨鏡的遮陽,從樹林間漏下來的陽光令那雙鷹隼般的獵人眼睛在短短一瞬間被晃花。
“吉吉?你沒事吧?”
順著胡綏關切的聲音看過去,保鏢先生發現他們居然已經走到了樹林的邊緣。
剛才好像沒有盡頭的茂密叢林,卻出現一片豁然開朗,深山裏居然有一座宏偉華麗的古厝!屹立在蒼鬆翠柏間,這座依山而建的大宅院占地麵積至少超過兩萬平方米,足以容納六、七百人在此居住。
一座座房屋以回廊連接,又以天井相隔,雖多卻布局合理,整體雍容宏大,又各有特色,當真是庭院深深深幾許。
這裏的屋子大多都是屋脊高翹,門窗、椽頭、格扇、鬥拱、梁枋上,以透、浮、平、圓雕的手法,雕刻著花鳥蟲魚、山水人物、古博圖案,雕工精細,栩栩如生。光是隨便經過的一座不起眼的八角半邊亭,那梁枋、垂蓮、雀替這些鏤雕就已經極盡精雕細刻。饒是吉布森這樣淡定的人都不由得被眼前這一切給吸引住了。
古老的屋子卻非常熱鬧,裏麵吵吵嚷嚷,像個熱鬧的集市,胡綏帶著吉布森一路往裏頭走,很快進入了最裏麵的正廳廳堂。這個廳堂的寬敞實在是讓人看得目瞪口呆,光這個廳堂就能擺個百來席酒,而此刻兩撥人正壁壘分明地一左一右占據著廳堂兩側,個個是氣衝鬥牛、不肯相讓的架勢。
左邊一撥幾乎都穿著橘、緋、棗、丹、朱,各式各樣的紅色。一眼過去簡直就像霞海一般,紅色的服裝可不是每個人都能穿得好看,而且這麼一大片的絕對讓人覺得花俏刺眼。可偏偏這群人男的俊美女的嫵媚,年紀輕的彰顯出一種如火青春,無法低檔的熱情活力,稍稍年長的則是成熟嫵媚,襯托著凝玉肌膚,勾人魂魄的豔美華麗。
至於右邊一撥則恰恰相反,一係玄灰偏青的色調,男性英偉不凡女性脫俗出塵,比之對方那仿佛要灼疼眼球的嫵媚嬌豔,他們的美麗是清淡典雅的,每一個人都像那潑墨破筆的一筆,翠煙碧朧之中賞得萬種風情。
這兩者,便如牡丹比之荷塘,烈日比之朔月,各有各的美,誰也贏不了誰。
“不用說了!”一位玄青長袍的老者一拍案桌,桌上的青瓷茶杯抖了抖,灑出幾滴茶水,“這事沒商量!祭品一事,原本就是我們拍板的,憑什麼這次要聽你們的?”
他旁邊的族人馬上附和地嚷嚷起來。
“這幾千年來都是我們玄青一族負責安排祭品!你們橫插一手太不地道了!”
“祭品可不是小事,要是老祖宗不滿意,這責任要誰來負?!”
“一百年前就因為祭品份量不足,老祖宗雷霆大怒,導致狐族百年不得安生。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岔子了!”
對麵坐著鶴發童顏的紅袍長者也不示弱,豪氣地一拜手:“你們玄青霸占祭壇多年不肯讓位,我們紅烈一族早就看不過眼!這次祭品的事,無論如何也要由我們來決定!”
火紅一係也叫嚷起來。
“幾百年都是你們選祭品,老祖宗早就吃膩了!”
“去年、前年、大前年都是一樣的祭品,一點新意都沒有!!”
“對啊!你們一點新意都沒有,快點讓道吧!!”
正在這一大家子嚷嚷著互不相讓的功夫,忽然紅色一片之中一個火紅貼身裙的卷發大美人兒突然向剛進來的胡綏撲了過去,熱情無比地將他摟住:“小綏綏!你可回來了!”邊嬌嗔地抱怨,“小綏綏,你是九尾白狐直係嫡親,說話最有說服力了,你快給咱們評評理嘛!青玄族他們欺人太甚了嚒!”
“……三……姐……你,你先……放開我……”被肉鼓鼓的豐滿胸脯壓著臉,別說評理了,呼吸都困難。
“不好意思,請放開他。”忽然後脖子被猛地一拉向後,整個人被拔蘿卜似的從大美人的嫩藕玉臂間扯了出來。保鏢先生鼻梁上的黑眼鏡反射冷光,對麵前這個堪稱人間尤物的火辣美人麵前,絲毫沒有半點動搖。
卷發美人——胡三姐看著空空如也的懷抱,有些發愣,最近老是遇到無視她妖嬈狐媚之豔的男人,真是太討厭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