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伯裏克利與費邊·馬克西穆斯的評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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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上麵兩篇傳記，無論談到文治武功都能獲得大量的事跡，首先將這兩位大人物的軍事才華做一比較。伯裏克利主持政事處於國家繁榮富裕的年代，戰力強大不斷擴充軍備，所以我們可以說，他隻要有普通的成就和運道，能夠使國家免於任何的覆滅或災難。費邊在國勢陵夷和局麵險惡的時刻接掌政權，他的身上擔負重責大任，並非對一個承平已久的城邦，繼續保全和維護它原已建立的幸福生活，而是要振興和支持一個殘破飄搖陷入垂危之境的國家。
就雅典的狀況來說，無論是客蒙的勝利、邁隆尼德和李奧克拉底的凱旋以及托爾邁德無數的功勳，伯裏克利並沒有用來擴展和鞏固他的帝國，隻是使得城市充滿飲宴的祭典和莊嚴的儀式。費邊執掌軍國大權，眼前出現一片悲痛的景象，羅馬軍隊被敵人殲滅，將領和執政官慘遭殺害，原野和森林布滿屍體，河水被同胞流出的鮮血染紅；然而他能憑著成熟而周詳的見解，堅定而穩健的決心，一肩支撐著搖搖欲墜的國家，從其他當政者的過錯和虛弱之中再度崛起。治理飽經憂患而且已經破落和馴服的城市，照說應該是容易得多，他們迫於危險和需要，不僅抑製任性和魯莽的行為，而且願意聽從明智的指導；不像伯裏克利擁有統治大權的時候，雅典人因為長期的安定富足，受到縱容而變得桀驁不羈。不過再說回來，羅馬人民在那個時代受到無窮無盡的災難，全部陷入呻吟不絕和屈從命運的地步，費邊並沒有受到驚嚇而懷憂喪誌，可以證明他有超乎尋常的勇氣和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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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拿塔倫屯的光複與伯裏克利在薩摩斯的勝利做一比較；從優卑亞的征服和康帕尼亞各城鎮的占領來看，兩位傳主的功績倒是不相上下，雖說卡普亞是執政官弗爾維斯（Fulvius）和阿庇斯（Appius）所攻取。費邊除了對黎古裏亞人的戰事，人民為他舉行凱旋式以外，我不知道他在任何一場正式會戰中獲得勝利；然而伯裏克利卻為海上和陸地無數次的大捷，獲得建立九座戰勝紀念碑的榮譽。伯裏克利的作為沒有一項可以與救援米努修斯的行動相比，費邊把他和他的軍隊從危亡之境解救出來，表現大無畏的勇氣、智慧和德行。在另一方麵，費邊曾為漢尼拔的火牛陣所騙，伯裏克利從未為他的敵人所乘。費邊的敵人出乎意料之外落入他的手中，卻容對手在黑夜裏溜走，等到天明又被敵軍擊敗，他在穩操勝券的時候反被敵人搶得先機，使得戰局為敗軍之將所掌握。
如果說一位優秀的將領，不僅要考量當前的情勢務求萬全，更要為未來的發展有先見之明，伯裏克利在這方麵要略勝一籌；他曾經對雅典人多方規勸，事先提出警告，要是靠著戰爭奪取的領土超過所能控製的範圍，就會難逃戰敗覆滅的命運。等到費邊向羅馬人民指責西庇阿，說是他的作戰將會使國家帶來毀滅的災難，所做的預測完全談不上準確。伯裏克利就帶來災害的功績做出正確的推斷，費邊卻對極其有利的成就得到錯誤的結論。一位將領要是因舉棋不定而喪失戰機，所犯的過錯不下於因欠缺先見之明而陷入危險。這兩種過失雖然性質相異，都是出於同一根源，就是缺乏判斷的能力和實戰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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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們的國家政策而言，大家把發動戰爭的責任歸咎於伯裏克利，因為拉棲戴蒙人提出的和平條件，他全都不願接受；不過說真的，我認為費邊同樣不會對迦太基人做任何讓步，寧可冒最大的危險，也不願讓羅馬帝國的威信受到損傷。費邊對他的同僚米努修斯非常仁慈寬厚；相比之下，伯裏克利竭盡全力去非難和指責客蒙和修昔底德，終於使那兩位品格高尚和出身貴族的人物受到貝殼放逐的處分。伯裏克利在雅典所擁有的權勢，遠較費邊在羅馬所授予者為大；因此對其他官員出於差錯或能力所造成的失敗，伯裏克利比較容易加以防止；隻有托爾邁德能夠擺脫他的控製，違背他的意願去與皮奧夏人交戰，結果被殺身亡。伯裏克利擁有強大的影響力，所有人員都遵從和依循他的判斷；費邊雖然自己穩健堅定，缺少廣泛而普遍的權力，未能防止其他官員的失誤；如果他擁有更大的權限將是羅馬人民的福氣，我們預判他們可以少吃點苦頭。
說起不謀私利的慷慨和奉獻公眾的精神，伯裏克利最令人稱道之處在於不接受任何人的饋贈；費邊拿出自己的錢財去贖回士兵，雖然數額沒有超過6泰倫。伯裏克利比起任何人都有更多的發財機會，當時有很多的國王、君主和盟邦向他送禮，隻是沒有人比他更為廉潔。他用雄偉的神殿和公共的建築來裝飾整個國家，不僅富麗堂皇而且氣勢豪邁，大家都會承認，直到帝國先後幾位愷撒統治的時代為止，羅馬的市容和建築就規劃的恢宏和費用的浩大而論，都無法與伯裏克利在雅典的建樹相比。
注釋：
【1】大家認為這位愷撒是指奧古斯都。
【2】安蒂塞尼斯是蘇格拉底的門徒，犬儒學派的創始人。
【3】希臘人和羅馬人把戲劇和雕塑看成最高貴的藝術，隻有他們的市民才能成為最偉大的藝術家，所以不會用這種語氣來描述戲劇家和雕塑家。哲學家和詩人之間存在著“文人相輕”的嫉妒，從充滿哲學思潮的傳記學家看來，在柏拉圖學派的氣焰籠罩之下，詩人的作品顯得暗淡無光。
【4】詹第帕斯是479B.C.邁卡裏會戰的雅典指揮官，他的妻子阿嘉裏斯特不是克利昔尼斯（Cliesthenes）的女兒，應該算是侄女；克利昔尼斯是阿爾克米昂家族最知名的人物，510B.C.他把佩西斯特拉托斯的兒子希皮阿斯和希帕克斯驅出國門，後來進行一係列的政治改革，為公元前5世紀的民主政體奠定基礎。
【5】參閱希羅多德《曆史》第6卷第131節。
【6】克裏西拉斯（Cresilas）所保有的伯裏克利青銅像，後來翻製成很多的半身胸像，大英博物館就有一尊。這些雕像都戴著頭盔，所以伯裏克利的奇特頭型看不出來。後來出土的青銅裏阿西（Riace）像，伸長的頭顱表現出古人所說的特征，還是戴上頭盔好看得多。
【7】克拉蒂努斯是活躍在公元前5世紀的喜劇家，也是“舊式喜劇”的領導人物，他的作品有九次獲得優勝，現在僅知27出喜劇的名稱以及若幹片段，創作以抨擊時政和借酒裝瘋知名於當代。《契朗斯》是他最有名的喜劇，契朗斯和克羅諾斯（Chronos）都是劇中人物；據說伯裏克利的老師是契朗斯。
【8】優波裏斯是公元前5世紀最著名的“舊式喜劇”作家，奧林匹克87會期第4年（即429B.C.）第一次贏得頭獎，他的作品現在僅有19出知道劇名，還有大量的警語殘句存世。
【9】契朗斯是半人半獸的怪物，博學多才，是希臘神話裏麵很多神祇的老師；這裏的意義很含糊，好像是說你夠資格成為伯裏克利的老師嗎？或是說伯裏克利在這種老師的教導下，你難道能比他還更邪惡嗎？
【10】愛利亞是意大利的城市，也是福西亞人建立的殖民地；不要將這位芝諾與斯多噶學派的創始人芝諾弄混淆。愛利亞學派的芝諾鼓舞人民要推翻暴政，被僭主抓起來用泥灰將他壓斃，他的亡故激起人民的反抗，攻進王宮將僭主殺死。
【11】艾昂提到自己還是一個年輕人的時候，從開俄斯島來到雅典，有幸與客蒙共進晚餐，飯後向神明酹酒，客人請客蒙為大家高歌一曲，獻唱非常成功，一致認為比地米斯托克利要高明得多。
【12】最早的悲劇出於一種合唱的形式，用來歌頌酒神巴庫斯；演員打扮成半人半獸森林之神的模樣，舉止行動非常的詼諧，帶有任性胡鬧的意味。後來悲劇變得比較嚴肅，有的地方還保存著幽默的風格，對於這種形式的表演，我們稱為悲喜劇。悲劇發展到高峰的時期，主題著重曆史的人物和事件，不再出現悲喜劇混合的狀況；劇作家在創作三四出悲劇以後，為了讓觀眾換換胃口，好贏得更多的獎金，就會製作一出帶諷刺意味的悲劇，像是歐裏庇得斯的《賽克洛普斯》（Cyclops）就是最好的例子，也是這種類型的悲劇唯一存世的作品。
【13】朗潘是一位占卜人或預言家，像是休裏埃的奠基和很多政治的重大事件，他都參與占卜的工作。這裏提到的修昔底德不是那位曆史學家，而是米勒西阿斯的兒子修昔底德，他是伯裏克利最主要政敵，客蒙靠他的支持，能夠保有傳統貴族政體的特權，等到他在443B.C.遭到貝殼放逐以後，伯裏克利再也不受有組織反對陣營的杯葛。
【14】希臘人用銅環的敲擊聲當作軍隊的指揮口令；羅馬人拿來作為角力比賽開始的信號。
【15】亞裏斯泰德亡故於奧林匹克78會期第1年即468B.C.，地米斯托克利於472B.C.遭到放逐。
【16】雅典的民黨盡最大努力不願讓貴族掌握權力，事實上伯裏克利無法控製貴族黨，因為客蒙無論是家世出身，生活習性和財產田地方麵，都是他望塵莫及；客蒙自然而然成為貴族黨的領袖，在施政作為方麵，他隻能討好民眾。伯裏克利對於減縮阿裏奧帕古斯會議的權責，特別是司法審判權，一直不遺餘力，這也是他最自負之處，因為就整個城邦而言，隻有這個會議支持貴族。這樣一來，很多案件要交給市民大會所設置的法庭來處理，容易獲得當事人的感激，可以說增加接受賄賂的機會，當然會使既得利益者食髓知味，這也是雅典共和國覆滅的主因；在那個時代，伯裏克利基於個人的野心，當然要大力壓製貴族的勢力。
【17】薩拉米斯戰船具有神聖的性質，專供前往德爾斐域向阿波羅神廟祭祀之用，或是作為出征將領的座艦。
【18】優卑亞長久以來隸屬於雅典，446B.C.發生叛亂，後來被敉平。早在波斯戰爭以後，478B.C.成立提洛聯盟，愛琴海所有的島嶼都參加，到次年組成雅典帝國。這首詩引用赫拉克勒斯第八大功業，要製伏戴奧米德的吃人馬。
【19】柏拉圖在類似狀況下也提到，演說家就與醫師一樣，對於自然科學有豐富的知識。
【20】昆提良（Quintillian）談及他的祈禱，沒有一個字會違反人民的意願；這倒是非常可能的事，因為他一定要先寫好演說稿，然後才在公眾的麵前宣讀，保證不會信口開河，發生錯誤，這在那個時代隻有他一個人可以做得到。
【21】雅典征討薩摩斯島是在440B.C.—439B.C.。
【22】歐伊是愛琴海賽克拉德斯（Cyclades）群島一個小島的名字，又稱愛阿斯（Ios）島，以荷馬的墳墓而知名於世。這個地點的原文有錯，可能是阿提卡地區一個自治市鎮奧伊（Oia）。
【23】雅典有幾個負責司法審判的法庭，分別由相當數量的市民組成，通常每個人對審判的案件收取1奧波銀幣的酬金，政客為了獲得民意的支持，有時會增加他們在這方麵的收入。
【24】阿裏奧帕古斯會議是雅典最古老的會議，在這個時代的組成分子，不僅是普魯塔克所提的執政，除此以外還有宗教執政、軍事執政和六位立法執政中一位。伯裏克利對這個會議的改革，無論是擴大成員的編組和性質方麵，都引起很多的爭論，事實上會議的權限受到減縮或限製。
【25】客蒙遭到放逐是在奧林匹克79會期第4年即461B.C.，這個時刻是否正確無誤，以及普魯塔克所述，是否未滿10年就獲得赦免，還是引起很多爭論。
【26】斯巴達出兵協助多裏斯地區的城市爭取獨立，與雅典發生衝突，458B.C.在皮奧夏進行坦納格拉會戰，雙方犧牲慘重。修昔底德提到在雅典的反對派陰謀分子，希望運用斯巴達的勢力來終結民主政治。隻有普魯塔克說客蒙在戰場與拉棲戴蒙人對抗。
【27】客蒙為了避免受到重罪的判決，願意付出50泰倫的罰鍰，僅獲得3票的多數逃過此劫。
【28】客蒙逝世於奧林匹克82會期第4年即449B.C.，有人說他在塞浦路斯圍攻西蒂姆（Citium）期間因病亡故；還有一派人持另一種意見，他與蠻族發生一次小規模的戰鬥，受到致命的重傷而死。
【29】沒有任何證據說這些殖民地會揭竿而起，倒是可以看出雅典的水師非常活躍，除了上麵所列舉的地點以外，還遺漏幾個重要的城市和島嶼，像是赫斯提亞（Hestiaea）、夕諾庇（Sinope）、阿米蘇斯（Amisus）、伊吉納和阿斯塔庫斯（Astacus）等地；俾薩提（Bisaltae）地區最可能的城市是安斐波裏斯，布裏（Brea）倒是很少提到。
【30】這裏的神廟是指巴台農的米涅瓦神殿，建築的費用是1000泰倫。
【31】菲迪阿斯獲得千古不朽的大師名聲，在於兩座巨大的黃金和象牙製作的雕塑作品，就是巴台農神廟的米涅瓦像和奧林匹克的朱庇特像。僅在本章中提到菲迪阿斯除了雕塑，還擔任更重大的職務，負責伯裏克利整個工程案的規劃。我們不知道普魯塔克的資料來源和可信度，但是也不要把普魯塔克的話信以為真，好像菲迪阿斯就是建築師和總工程師。普魯塔克在下麵提到工程規劃的幾位建築師，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32】雅典衛城的巴台農神廟祭祀米涅瓦，始建於447B.C.，438B.C.竣工，431B.C.完成雕刻和裝飾，建築師是凱利克拉底和埃克蒂努斯，這個神殿是衛城的主題建築，雅典保護神的廟宇，戰勝波斯人的紀念堂。希臘本土最大的廟宇，外觀宏偉華麗，基座上方的建築長69.54公尺，寬30.89公尺，正麵有8根石柱，側麵有17根石柱，柱高10.48公尺。
【33】巴台農的雕塑是西方世界最輝煌的巨作，柱廊按多立克柱式規範，簷壁劃分為92塊，製成的浮雕分別是神與巨人之戰、亞馬遜人之戰、羊頭人身怪之戰和特洛伊戰爭；柱廊內側是愛奧尼亞式簷壁，長160公尺，題材是泛雅典娜節朝聖的場麵；東西兩個山花是最偉大的雕塑作品，取材於希臘最著名的神話故事。
【34】雅典位於內陸，有兩個出海的港口分別是西邊的庇裏猶斯和東邊的法勒隆，雅典人大約在457B.C.興建三條長牆，使得這三個地點連為一體，不致被敵人包圍或切斷，其中北牆和中牆完工，南牆有很大一段缺口；每條長牆的長度超過4哩（有人把長牆譯為長城，譯者認為還沒有到達那種標準，至於下麵詩句中的“巍巍長城”帶有諷刺的意味）。
【35】這個音樂廳的麵積是長62.4公尺，寬68.6公尺，坐落在衛城的斜坡上麵，旁邊就是狄奧尼修斯劇院，依照地形建為9層每層有10排，成為音樂比賽和表演的場地，也可以當做法庭使用。
【36】雅典衛城的山門興建於437B.C.—432B.C.，建築師是尼西克利，位於西瑞的斜坡上麵，整體建築分為東西兩半開五個門洞，中央大門洞鋪坡道，其餘四個門洞設三步高台階，加上踏步；山門的建築是多立克式，東西兩麵都是6根石柱的柱廊，高度為8.81公尺，東麵略低；作為衛城的大門，整個建築沒有雕飾，顯得更為莊嚴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