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錯,很靜謐,很安逸。”武媚附和著說。
她心領神會,明白他想幹什麼。李治輕輕地撫摸著她,撫摸她那潤滑柔和的肌膚:“要是我擁有了她,將會多麼盡情地享用啊!”他想得心痛起來,把她拉得很近。她能敏悟出他身上散發的熱量,覺察到他的身體在朝她傾斜過來。他竭盡全力地包圍了她,手和手腕一下子變得異樣的又結實又強壯。她以熱誠和溫存接納了他,吸住了他,渾然從山峰背後升起的月亮,又如姍姍而來的仙女探出來的臉麵,欲露還藏,欲隱欲現,極具魅力和穿透力。自從上山以來,李治一直沒有和女色沾過邊,蓄積了莫大的能量,恰如幹柴一樣,在她的挑逗下,渾身戰栗,欲火中燒,喪失了理智。他倆相互打量了一下,眼底蘊含著會心的笑意。他雙手抱住她,靠到樹幹上,慢慢倒下去,讓自己的胸膛壓住她的胸脯,和她疊合在一起。狂亂的興奮如同決了堤的洪水,洶湧澎湃,嘩嘩啦啦地傾瀉出來。她那深沉清澈的丹鳳眼綻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滿懷喜悅,將自己的秘密棄置一邊,竭力投入到對她亦是秘密的探測之中。他像騎手在駕馭駿馬奔馳時一樣歡快,又像偷獵者驅趕野獸般的緊張。歡快和緊張交織在一起,彙成一股旋流和按捺不住的亢奮——心怦怦地跳動著,滿身的肌肉和每一根筋骨都在往外擴張、漲勁。她是一團使他銷魂蝕骨的烈火,火苗舔舐著他的皮肉,燃遍全身,直到把他完全吞噬,直到升華成愛的瘋狂和妙莫能言的激情。
崔敦禮和天竺僧那羅邇娑婆寐隨同長孫無忌夤夜趕上山,李世民從病榻上坐起來,召見了他們。天竺僧經過近一年的反複燒煉,用奇藥異石煉出了“祛病延年”的丹藥。李世民喜不自禁,表示病好以後一定重賞。那羅邇娑婆寐樂得嘴角咧到了耳朵旁,伺候李世民服下了丹藥。隔了一陣,李世民開始感到肚內像火一樣焚燒,熱得大汗淋漓。繼而又像發瘧疾一樣感到冷徹骨髓,四肢冰涼,不斷顫栗。病情急劇惡化,禦醫束手無策。五月二十四日,李世民進入了彌留狀態,酷似油燈熄滅前閃閃爍爍,然而意識相當清醒。他不想死,懼怕死,誰都知道人死不能複生。太子懦弱,使他放心不下。高麗還沒有打下來,非把它製服不可。還有許多未竟之誌,他雄心不滅,決計把貞觀之治推向更加輝煌的明天。天不假年,痛心疾首。他覺得死神在向他步步逼近,強打起精神單獨召見了長孫無忌。長孫無忌跪到禦榻跟前,李世民示意他坐攏來,伸手摸著他的腦袋,泣不成聲。長孫無忌百感交集,心潮翻滾,回想起少年時代的友誼,長期相處的美好情景,以及人生意氣和君臣大義,眼淚撲簌簌的成串滾下,哭得哽咽難言,悲痛欲絕。君臣二人都無法抑製激動,煞似做夢一樣,思緒混亂,心裏湧起了千言萬語,可是一句也說不出來。悲痛不已的李世民揮了揮無力的手,讓長孫無忌退了出去。
隔了一天,二十六日,李世民回光返照,急召長孫無忌和中書令褚遂良至含風殿托孤。
“現在,朕將後事全都托付給你們。太子仁慈孝順,你們都了解,望好好輔佐他成為一代守成天子。”
殿內的空氣純粹凝固了一樣,布滿了死的氛圍。殿外很少有人走動,靜悄悄地呆在原地長籲短歎,好些感情脆弱的人連眼圈都紅了,甚至流出了淚水。
李世民的目光轉到太子身上,帶著鼓勵的口氣安慰說:“隻要有無忌和遂良在你身旁,大唐的江山就沒有憂慮。”
“兒臣謹記父皇的聖諭。”
李治連連點頭,繼續跪在禦榻側邊。李世民的呼吸艱難異樣,讓內侍扶起他,靠到墊高的枕頭上,喘息了一下,又向褚遂良補充說:
“無忌跟朕風雨同舟,忠貞不渝,我能登上帝座,他有不可磨滅的功勞。朕死以後,要竭力防止小人進讒言,挑撥離間他們的君臣關係。”
“臣遵旨。”褚遂良就地跪了下來,“一定和趙公同心同德,輔佐太子繼承大統,肝腦塗地,永不叛心。”
李世民又用眼光把李治和長孫無忌召攏來:“今後你們雖為君臣,但不可忘記又是甥舅。娘親舅大,雉奴離不開舅舅的扶持。無忌要忠心輔主,把我們共同開創的貞觀之治發揚光大。”
太子治柔腸百轉,涕淚交流,嗚嗚咽咽哭個不停。李世民伸出一隻手,擱到他的肩上,語重心長地告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