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於擊案喝道:“漢使張勝,有這事嗎?”
“我……我……”張勝撲通跪了下去,“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單於輕蔑地一揮手:“我最看不起怕死的人,起來吧,你既然歸降我,那就免你一死。”
“謝大王。”
“張勝!”蘇武憤怒地指著他說,“你身為漢使卻去參與謀反,現又屈膝求降,你……你玷汙了大漢的名聲,你……你……我為你感到羞恥……”
單於喝道:“蘇武,你還敢逞強,告訴你,你的副手犯了法,你也要受牽連,除非你降了我。”
蘇武氣憤地說:“我是大漢王朝派來貴邦的正使,我受天子之托完成了使命,我應當返回了,至於副使犯了你們的法,那是他們個人的事,應該由他們個人負責。”
單於喝道:“不行,副使犯法,正使連坐,這是我們的王法,除非你歸降我們。”
“住口!”蘇武氣憤地回道,“我乃堂堂漢朝天子的使者,寧願一死也決不受辱!”
單於吼說:“你若不投降我就殺了你。”
蘇武義正辭嚴地說:“大王難道忘了大宛國殺了漢使,他的頭被懸於……”
單於哈哈大笑:“那大宛國是個弱國,我匈奴是西域最強大的,豈能怕你們!”
衛律走過來對蘇武勸道:“蘇武兄,大王是個很講義氣的人,我歸順了大王,受到了大王的器重,封我為王爺,給我十二萬人,如今我牛羊滿山,榮華富貴至極,蘇兄如投降,那也會像我一樣富貴,一樣被大王重用,否則你就會被殺掉,你考慮吧。”
蘇武怒斥道:“衛律,你一個漢朝的臣子,天子待你不薄,你不但不知恩圖報,反而背負了漢朝,你這個無恥的小人,你也配跟我說話!”
衛律惱羞成怒:“你講氣節,好,我成全你!”說著對蘇武舉起劍,蘇武氣憤地說:“讓我自己來吧,我蘇武豈能受小人之辱。”說著奪過衛律的刀劍就往自己的脖子抹去,被身後的常惠擋住,利劍已把脖子劃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大人……”常惠及下屬們抱住蘇武,並撕下衣袍為他止血。
單於被蘇武的行為驚呆了,與張勝相比,蘇武的氣節實在了不起,便對衛律小聲說:
“這個蘇武是個人才,把他先關起來,看他降不降?”
“是。”
“把蘇武押下去。”
蘇武被關在一個地窖內,單於為了讓他屈服,就斷絕了他的飲食。不給他送吃的,也不給他水喝。天下起了大雪,蘇武又凍又餓,但他不屈不撓,他想他要活著,要讓匈奴人看看大漢的使節是什麼樣的脊梁,於是就把氈毛扯下來嚼,然後用落到地窖裏的雪和著咽到肚裏充饑。
一星期後,單於打發人去地窖裏看他死了沒有,不料,他還活著,單於十分驚奇就來到地窖旁,讓人把他抬了出來,隻見蘇武雖形容消瘦,乏力喘息,但目光如劍,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暗想,漢人也有如此剛毅的人,這樣的人既不為我所用,那更不能放他回去。於是便問道:
“蘇武,吃苦了吧,我單於很器重你的氣節,你若能歸順我匈奴,我一定重用你,還要讓你享盡榮華富貴,怎麼樣,考慮好了嗎?”
蘇武把頭一歪,回道:“寧死不屈。”聲音雖然微弱卻很堅定。
單於聽了愈加欽佩,說:“蘇武使者,你重氣節,我也很講義氣,凡是歸順我的人,我都把他們和匈奴人一樣看待,不分彼此,你看衛律,現在已是我的重臣,你的副使張勝我也待他不薄……”
“住口,請你不要再在我麵前提這些小人。”
單於惱怒地說:“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做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吧,既然你已鐵了心,那我就成全你,來人啦。”
“在。”
“把他給我押到北海去,讓他去放公羊。”
“是。”
單於看著蘇武傲然的眼睛說:“你想回國?等公羊生小羊那一天吧!”
蘇武被押到了北海(今貝加爾湖),單於的兵士把他押到那裏,把幾隻公羊扔在他身旁說了聲:
“漢使節,等公羊生了小羊,我們才能送你回國。”然後嘻嘻地笑著走了。
蘇武舉目一望,天哪,白茫茫的湖麵,雪花飄飄,四周荒無人煙,刺骨的寒風刮來,幾隻羊凍得嗷嗷直叫。
蘇武在寒風中手持旌節向東喊道:“大漢朝廷,我蘇武在此起誓,決不有辱漢節。”
蘇武冒著寒風在岸邊尋找到了一個被人丟棄的草棚,就把羊趕了進去,然後去拔了一些荒草來喂羊,自己去挖野鼠的地洞,掏一些野草籽充饑,晚上就蜷縮在羊群中,讓羊身上的皮毛溫暖身體……
就這樣,蘇武每天都在北海邊手持旌節放牧羊群……春去秋來,日複一日,蘇武的頭發逐漸發白,容顏消瘦,但一雙眼睛依然目光四射……
春天來了,北海碧波蕩漾,岸邊的綠柳迎風飄揚。蘇武手持旌節一邊牧羊,一邊不停地眺望著東方,他在想念中原,想念家人……
眼前浮現出他和兒子在山坡上追趕羊群,兒子跌倒在草地上哇哇大哭,他跑過去抱起兒子哄著的情景……
“唉,不知老母和妻兒此刻如何?……”
“我的兒子啊,父親想你啊……”
忽然,遠處傳來了馬蹄聲,一隊狩獵人來到了北海。他們安營紮寨,準備在這兒狩獵一段時間。一個王爺穿著的人在湖邊看見蘇武持旌放羊十分驚奇。
“看你是漢人穿著,莫非你就是漢使蘇武?”
“正是。在下是大漢天子的使臣蘇武。”
“噢,你就是蘇武,失敬、失敬。”那人從馬上跳下施禮道,“我是單於且鞮侯的弟弟於靳王,早就聽兄長說過你的大名,今日得見,不勝榮幸。”
蘇武也抱拳道:“幸會,幸會。”
於靳王把蘇武請到他的帳篷內以酒肉款待,他說:
“沒有想到你竟然活下來了,真了不起。”
蘇武說:“我是漢朝的使者,忠於職守是為臣的天職。”
“了不起,了不起,來,幹上一杯。”
“謝謝。”
於靳王又去看看蘇武的草棚,十分感動地握住蘇武的手說:“你太苦了,我給你留下一個帳篷。”
“不,不,不用。”
“蘇大人,這不是單於給你的,是我自己給你的,你不用介意。”
於靳王走時,又給蘇武留下了一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