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算想起來“周啟崇”這個名字為什麼耳熟,對比一下我這新同桌奇低的出勤率,我開始確信他就是那個我小學時“惡狠狠”的同桌。
我一直想找他確認,畢竟如果真的是他,兜兜轉轉幾個城市還能再相遇,實在是緣分不淺,對於我這種初到昶城的“新人”來說,一個“熟人”顯得彌足珍貴。
但他注冊後,一直沒來上過課。
我倒是已經同宿舍裏的三個人混熟,一個來自山城的男生跟我混得最熟,他普通話不標準,也不願練習,固執地說著山城話。於是帶得我們一宿舍的人都開始說山城話,我普通話都快不標準了。
另外兩個都是本地生,一個叫肖祁,唱歌特別好,一開嗓就有歌劇的即視感;另一個張揚是遊戲狂人,筆記本被收了兩次還在鍥而不舍地練級。
男生們,一起打一個遊戲就可以勾肩搭背,打一次球就可以稱兄道弟,逃一次課就可以成生死之交。
女生們則三五成群,都有各自要好的幾個。
這就是我即將麵對的高中生活,我想,隻要安安穩穩讀完高中,不要轉學或者搬家,怎麼都好。
一中在高一就進入高三狀態,每天周測、每月月考,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周啟崇在第一次月考的時候回來,當時語文剛開考十五分鍾,周啟崇被班主任老孫推進來,威脅道:“好好考試。”
所有人抽空抬頭對他行注目禮,周啟崇大步走進來,兩手空空,囂張得不可一世。
他跟我借了隻鉛筆,掃了一眼我已經做完的選擇題,將答題卡上對應的位置塗黑,然後在座位上百無聊賴地等我做題。
我被他看得心驚膽戰,不自覺回憶起幾年前他那種陰鷙的眼神,在兩句病句之間糾結良久無法下筆。
“隨便蒙一個咯,”他低聲提議道:“你A我C。”
我深吸一口氣,不受他影響,繼續做詩歌鑒賞。
他用黑筆在卷子上隨便寫著什麼,筆尖“沙沙”響。
收卷後。
我正跟夏嵐錦對答案,肖祁在後頭約我去打球,突然一片黑影罩到我和夏嵐錦的卷子上——是周啟崇。
他沒有走,這讓我有些訝異。
“沈…江佑?”他有些遲疑地叫我的名字。
我抬頭遞給他一個有何貴幹的眼神,他突然笑起來:“你是蘇州人?”
我眯了眯眼,他拍拍我的肩:“唔,我就說,你的名字很熟——”
他拖長了聲音:“我還記得你。”
後來周啟崇曾經無數次跟我強調他自小記憶超凡,會記得我絕不是因為他小時候就對我有非分之想,隻是因為恰好記得而已。
其實是不是都沒關係,我終於在昶城找到了一個熟人,一個我記得他,他也記得我的熟人。
周啟崇數理化隻做了選擇填空,英語選擇做完,居然還沒有倒數第一。
他又不來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