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不台問:“這是什麼地方?”

紳士說:“這裏是巴裏黑城。”

速不台問:“摩訶末算端父子來過嗎?”

紳士說:“來過。他說蒙古軍隊是不可抵禦的,讓我們自謀活命之計,而後他自己的人馬和巴裏黑城的守軍就都撤走了。”

速不台說:“他跑得好快!”

者別問:“他往什麼地方跑了?”

紳士說:“往南。”

者別問:“你知道我們的法令嗎?”

“知道,你們不殺不抵抗的人。”

“好吧,你找個人給我們當向導,我派個人管理你們的城市。”

紳士指定一個中年人:“你去吧。”

者別對親兵說:“傳令下去,大軍不進城了,立即追趕摩訶末算端!”

紳士意外地驚喜,邊施禮邊說:“願安拉保佑您!願安拉保佑您!”

在通往撤麻耳幹城的蒙古驛路上,一位頭帶羽毛,身掛響鈴的特急信差,跑到驛站門口,驛站的站長很快地牽出一匹馬。

信差問:“撒麻耳幹還有多遠?”

站長說:“在這匹馬跑出汗來的時候你就到了。可以問問你為什麼穿著素服嗎?”

信差說:“偉大的訶額侖太後,成吉思汗的母親,她的不朽的靈魂像閃電一樣到長生天那裏去了!”

信差打馬走了,驛站長跪下默禱。

在撒麻耳幹城算端的宮廷裏,成吉思汗驀地站起,看著信差,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眼睛一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納牙阿、博兒術一把將他扶住。眾人呼叫。

耶律楚材說:“不要亂,可汗不要緊的。”他從腰帶的荷包裏取出銀針,紮進成吉思汗的“人中”。成吉思汗猛地坐起,吐了一口血。眾人關切地呼叫。成吉思汗醒來,分開眾人問信差:“你說,臨終的時候誰在她的身邊?”

信差答道:“因為是半夜裏突然去的,身邊隻有合答安。”

成吉思汗的喉結動了動,又問:“她留下什麼話了嗎?”

“她老人家隻是不住地念叨一句話。”

“什麼話?”

“她說,我的鐵木真在哪兒,他怎麼還不回來?”

成吉思汗一震,踉踉蹌蹌地奔到殿外。

成吉思汗朝東方跪下,聲淚俱下地說:“母親,母親,鐵木真在這兒,您為什麼不等著我呀!啊,我那可憐的母親,我對不起您,我把您親生的兒子和撫養的兒子都帶來了,沒有一個給您留下養老送終啊!”

忽蘭妃也跪在他的身邊哭泣,他們的身後是眾將。

耶律楚材勸解道:“可汗,您要節哀順變,不要忘了大敵當前。”

成吉思汗哭道:“你不知道她老人家這一輩子有多難啊,可臨走的時候卻這麼孤單單、淒慘慘。作為長子,我有愧呀!”

耶律楚材說:“我知道,您現在聽我安排好不好?”成吉思汗點點頭。耶律楚材對納牙阿說:“納牙阿那顏,請你到哈撒兒、別勒古台、失吉忽禿忽、’曲出、闊闊出、術赤、察合台、窩闊台和拖雷營中報喪;朵歹,你準備白布,凡訶額侖夫人子、孫、曾孫都帶重孝,其餘將領帶輕孝;博兒術那顏,你去找幾個工匠布置靈堂;忽蘭妃,您先扶可汗休息,我開一劑方子隨後叫人送去,您侍候可汗服下。好,照辦去吧!”

夜間,撒麻耳千城算端宮殿,薩滿的鼓聲和腰鈴在響。

正殿寶座的地方放著蒙古文、(畏兀兒文)、漢文的靈牌,大殿掛素,人穿孝服。

成吉思汗、哈撤兒和術赤哭得最痛心。成吉思汗又昏死過去……耶律楚材和忽蘭妃等人又一陣慌亂。

夜已經很深了。逃跑途中的摩訶末算端就地宿營。

一位太監領著一個女巫走進摩訶末算端的帳篷。女巫看了看圍著油燈坐著的一圈文臣武將,神神秘秘地說:“吉凶由天定,禍福冥中來。算端要問什麼?”

摩訶末算端問:“我要知道隕落的福星何時再升起,成吉思汗什麼時候會離開花刺子模?我們去哪裏才能躲避血光之災?”

“啊!”女巫應了一聲,把頭巾取下鋪在地上,從懷中掏出一個紅布小口袋搖了搖,嘴唇快速張合著,然後將一些黑、黃兩色豆粒倒在頭巾上,再從頭上取下一根骨簪子,在豆粒之間劃著,不出聲地念叨者,最後籲了一口氣,說道:“啊,豆粒是這樣說的,黃豆多於黑豆,黃皮膚的異教徒還占著絕對的優勢,隕落的福星還沒有升起,災難還要繼續發生。”

摩訶末算端沮喪地問:“有辦法化解嗎?”

女巫說:“有,豆粒是這麼說的,北、東、南三麵都是黃豆的天羅地網,隻有往西才能逃出劫難!”

摩訶末算端慶幸地說:“哦,真是太危險了,我們不能去哥疾寧了!哥疾寧在北方,明天一早轉道去西方的你沙不兒城!”

國相和幾個欽察汗們對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