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不準哭!”成吉思汗一瞪眼,察合台忍住悲聲卻忍不住淚,他咬住發顫的嘴唇,嘴唇出了血。

成吉思汗強壓悲哀,平靜地命令道:“馬上準備隨我出征,去消滅劄蘭丁。去吧。”

二人叩頭,匆匆出了大廳。一到門口,察合台就哭出聲來,抱住曬台的柱子:“木阿禿幹,木阿禿幹啊……”窩闊台從後邊扶住他,也哭了。

察合台的哭聲像尖刀刺著成吉思汗的心。他捂住胸口,伸手去抓忽蘭:“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啦……”

他顯然是老了,變得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了。任何天下奇男兒偉丈夫,也會有一天變得情感脆弱起來。所謂鐵石心腸的人,畢竟也是血肉之軀啊!

一天夜間,在申河岸邊,一匹快馬在疾馳。

“什麼人?”哨兵一聲斷喝。

馬上人勒住馬:“拖雷王爺的信使,要麵見可汗,有重要軍情稟報!”

朵歹查看來人的腰牌,用火把照了照:“跟我來!”

信使走進成吉思汗的大帳,跪下報告:“可汗,拖雷王爺已經查明,劄蘭丁算端已經把全部物資裝到船上,準備明天全軍渡河逃往印度。”

成吉思汗興奮地說:“朵歹,傳我的命令,熄滅火把,連夜出發,就是把戰馬跑死,也要堵住劄蘭丁!”

黑夜之中,蒙古軍分兩路出發了。

印度河岸邊,劄蘭丁的軍營,靜悄悄地沉睡著。

大地傳來了一陣轟鳴。哨兵一聲驚呼:“蒙古人來了!”人們從露營地上跳起來。

兩支蒙古軍從河岸的兩個方向迅速飛奔而來。

劄蘭丁喊道:“跟我來,衝向河岸,守住渡口,趕緊上船!”

花刺子模軍向河岸衝去。然而為時太晚了,蒙古人已經在河邊合攏,轉過方向猛衝過來。拖雷、者勒蔑、胡丞相、納牙阿、赤刺溫等率先推過來。“活捉劄蘭丁,活捉劄蘭丁!”蒙古軍的喊聲震天動地,兩軍交手中花刺子模軍節節敗退。

帖木兒滅將軍裏喊道:“算端陛下,船不能要了,快撤回哥疾寧!”

劄蘭丁撥轉馬頭向河岸的反方向逃去,他的軍隊跟上來。

蒙古人並不追趕,隻是列陣河邊。

劄蘭丁跑上一個山坡,愣住了。他的軍隊也都停了下來。

蒙古軍隊已構成整個一張弓形。“活捉劄蘭丁,活捉劄蘭丁!”喊聲如山呼海嘯。

劄蘭丁將馬兜了一圈,那男孩子絕望地說:“完了,蒙古人多如沙粒和雨滴,我們衝不出去了。”

帖木兒滅裏將軍說:“隻有戰死的英雄,沒有投降的勇士,算端陛下,決一死戰吧!”

劄蘭丁算端舉起了戰劍:“花刺子模的兒子們,讓成吉思汗領略一下我們世界征服者的風采,衝啊!”

劄蘭丁率軍朝“弓背”處的蒙古軍衝了過去。

窩闊台在馬上喊道:“父汗有令,不許放箭,要活捉劄蘭丁,衝啊!”

兩軍交戰,一場廝殺。劄蘭丁的軍隊被打退了,人馬少了一半,蒙古人並不追擊。

劄蘭丁又向右翼衝去。一場廝殺之後,劄蘭丁退下來時人馬又銳減了一半。蒙古人仍不追擊,隻是弓形越來越小了……

戰場靜下來,隻有馬蹄漸漸逼近的聲音。

斡思刺黑大駭,“啊”地一聲將刀刺進肚子。眾人沉默著,看著他從馬上掉了下去。

帖木兒滅裏將軍說:“算端陛下,看見那段立陡的高崖了吧?那是惟一的一條生路了!”

劄蘭丁下了馬,換上了斡思刺黑的馬。“殺呀——”

劄蘭丁一馬當先向崖岸衝去。他左右劈殺,他的為數不多的部下奮力揮刀,終於撕開蒙古軍防線,不過隻有劄蘭丁算端、帖木兒滅裏將軍和兩個侍衛衝到岸邊。

他們一麵奔向懸崖一麵脫去鎧甲。劄蘭丁算端背負盾牌,手握戰旗,第一個縱馬從兩丈高的崖岸跳人印度河。帖木兒滅裏將軍等也相繼跳人河中。他們幾個人和幾匹馬很快從河中掙紮起來向對岸遊去。

成吉思汗及諸將立馬河邊驚訝非常。

成吉思汗用鞭梢一指:“你們生兒子就應該生像劄蘭丁這樣的英雄!啊,他今天死裏逃生,將來一定能成就許多事業,嗯,也要惹出許多亂子來!”

哈撒兒喊聲:“射死他!”

許多人開弓欲射,成吉思汗大喊:“慢!不要這樣傷害一個已經沒有還手之力的英雄。誰有能力在戰場上捉住他,那才是真正的好漢!”

劄蘭丁和帖木兒滅裏向對岸遊去,兩個兵士卻被濁浪衝走了。

水中的劄蘭丁和帖木兒滅裏奮力向對岸遊去,岸上的成吉思汗表情嚴肅。

八魯灣蒙古軍營地,一輛大車停在營地上,兩個兵士從蒙古包裏抬出一個死人,裝在已經擺了兩個死人的車上。耶律楚材和耶律阿海走出蒙古包。拖雷跟出問:“先生,這幾個不幸的人死於什麼病?”

耶律楚材伸手示意:“請拖雷王爺借一步說話。”

三人離開蒙古包數步之外。耶律楚材站下對拖雷說:“這種病叫斑疹傷寒,病人高燒、頭痛、周身發軟、眼睛充血、身上有斑疹,這是由人身上的虱子傳染的一種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