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雷問:“很厲害嗎?”

“任其蔓延,可使全軍覆沒!”

“哦?有那麼嚴重嗎?”

“本來隻要消滅了人身上的虱子就可能切斷傳染的媒介,可是蒙古的大劄撒令裏明文規定,不許洗曬衣服,這就難辦了!”

拖雷說:“先生總要想個辦法才是。”

“我在撒麻耳幹存了些藥材,請四王爺按我寫的方子速速取來,也可做到防患於未然。”

“好,請先生寫方子我這就派人去取。”

三人走向耶律楚材的帳篷。

八魯灣蒙古軍營地,夜色朦朧。百靈鳥從帳篷裏爬出來,他的雙腿癱瘓了。他爬上了一個土坡,拉響了馬頭琴,沙啞的聲音唱著哀婉的思鄉之曲。許多聲音附和著:

曲曲的八魯灣,

細雨蒙蒙煙霧彌漫。

回過頭來翹望,

家鄉遙遠又遙遠。

高高的軍營城堡,

籠罩著紫色的雲煙。

回過頭來翹望,

故鄉遙遠又遙遠。

一隊隊大雁嗚叫著,

飛過軍營的雲天。

我的耳朵丁鳴作響,

是親人在把我叨念。

一行行大雁鳴叫著,

飛過軍營的藍天。

我的耳朵丁丁鳴響,

是親人在把我叨念。

我心愛的黃竹馬呀,

腳力能馳過阿爾泰山。

家鄉的父老親人啊,

使我時刻懷想眷戀。

長鬃修尾的竹黃馬呀,

善於馳騁在山梁草原。

家鄉的父老親人啊,

使我不住地默念。

如果雨水連綿不斷,

不兒罕山就會轉暖。

每逢行軍就心煩意亂,

親人的懷抱備覺溫暖。

在驛站裏不斷傳來,

草原親人的企盼。

駐紮在異國像被流放,

心裏平複不了不安的波瀾。

把頭盔理了又理,

端端正正戴在額前。

我坐在通天的大路邊,

向行人把家鄉的信息打探。

我把頭發梳了又梳,

頭盔端端正正地戴在額前。

我坐在通天的大路邊,

多好的信息也擋不住對家鄉的思念。

耶律楚材對耶律阿海說:“你聽,士兵們思念家鄉了。”

八魯灣可汗的行宮裏,忽蘭聽到這歌聲眼裏湧出了淚水。躺著的成吉思汗煩躁地翻個身對忽蘭說:“去,叫他們不要唱這種動搖軍心的歌!”

忽蘭說:“士兵們離開家三年多了,有點思鄉之情不足為怪。”

成吉思汗忽地坐起:“想家就跳跳舞、摔摔跤嘛。還不快去!”

忽蘭妃走了出去。成吉思汗又躺了下來。外邊的歌聲沒有了,遠處卻傳來一聲聲像等待吃人肉的野狼一樣的可怕的嚎叫聲,成吉思汗更加煩躁了。

戰爭是殘酷的,刀槍是無情的。隻要戰端一開,作戰雙方都會陷入瘋狂的境地,不僅抵抗者會視死如歸,征服者也會殺人不眨眼。八魯灣之戰、玉龍傑赤爭奪戰、範延堡戰役,無不說明這一點。這是曆史的悲劇。

隨著戰事的推進,不僅當地人民的反抗在加劇,蒙古將士中的反戰情緒也在蔓延。耶律楚材等人之所以千方百計地將道教首領長春真人丘處機請到西征前線,其中一個重要目的就是想從側麵勸告成吉思汗早日班師。

會見長春真人與最後的奮鬥

繁星滿天,營火一片。耶律楚材的帳前籠罩著一種緊張而沉悶的氣氛。

忽蘭妃飽含熱淚,正在與耶律楚材和耶律阿海訴說自己的心事:“他還惦記著追蹤劄蘭丁的消息。可我真怕,怕他的身體受不了這種奔波勞碌啊!”作為成吉思汗的寵妃,她所擔心的自然是大汗的身體。

“有什麼辦法呢?”耶律阿海兩手一攤說,“他日夜思念的長春真人已經到了撒麻耳幹,他都不肯班師。”

忽然,一溜火把飛快地接近營門。為首的朵歹在營門口下馬,將馬韁交給從人,向可汗大帳走來。經過耶律楚材麵前,向三人施禮:“拜見忽蘭妃,拜見二位先生!”

耶律楚材問:“朵歹千戶這是從哪裏回來?”

“從印度回來向可汗奏報軍情。”

忽蘭妃問:“抓到劄蘭丁算端了?”

“沒有。”

朵歹正欲離開,耶律楚材拍手道:“有了!朵歹,你跟我來。”

朵歹跟耶律楚材進了帳篷。忽蘭妃莫名其妙。

朵歹風塵仆仆地來到八魯灣行宮,向成吉思汗奏報前線軍情:“我等一直找不到劄蘭丁的下落,那地方熱得像燒牛糞的爐灶,士兵熱死了十幾個了。所以,朵爾伯黑申那顏派我回來請示可汗。”

成吉思汗猶豫未決。朵歹又小聲叫道:“可汗!”

成吉思汗意識到他還有話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