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世民同意嗎?李世民不同意。兩點原因,第一,重視玄奘的才能,不想讓玄奘離得太遠。一個帶兵打仗都要把你帶在身邊的人,能把你扔在山間嗎?萬一朕想找你聊天怎麼辦,那朕還得上嵩山少林寺去呀?第二,李世民有一個更好的地方安排玄奘,哪裏呢?弘福寺。李世民認為你要搞翻譯沒有問題,隻是“不須在山”,師傅西行之後,朕為穆太後在西京造弘福寺,非常安靜,師傅可以在那裏翻譯。難道朕的弘福寺還比不上少林寺,所以李世民的意見是就在長安搞,而且就在弘福寺搞,這表明的是李世民對玄奘的重視。你要一座山間寺院,我給你一座皇家寺院。這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的,李世民認為這是對玄奘的恩賜。
玄奘說什麼呢?要加強防備,“百姓不了解實際情況,以為玄奘是從西方回來的,妄相觀看,這裏不就成市場了嗎,雖然不直接違背憲章,但也妨礙法事。希望陛下安排幾個保安,加強防守”。可見這個時候氛圍好到什麼程度了,都到了可以討價還價的地步了。
李世民同意嗎?同意,李世民非常高興地就答應了。馬上表示,所有一切,由房玄齡來安排。
這次談話相當融洽,也很成功,按照張力生《玄奘法師年譜》的記載:“此次會晤從早上五點到晚上十九點,不知不覺過了將近十四個小時。”可見兩人聊得有多投機,也可見李世民對與玄奘的談話多感興趣。
公元645年3月1日,玄奘從東都洛陽返回西京長安,入住弘福寺,開始了他後半生的譯經工作。
從此,我們能在兩個地方找到玄奘,一個是皇宮,一個是寺院,一個是菩薩身邊,一個是皇帝身邊。
關於玄奘
評價太多,羅列一二:
李世民稱他是“法門之領袖”,讚譽他“千古無對”,說:“鬆風水月,未足比其清華;仙露明珠,詎能方其朗潤。故以智通無累,神測未形,超六塵而迥出,隻千古而無對。”
梁啟超稱他為“千古一人”,說:“以一人而述作之富若此,中外古今,恐未有如奘此也。”在後來的譯經中更是“譯筆信實,講究逐字逐句符合原典的忠實原則,杜絕古代譯經家信筆直譯的翻譯手法”,所以“玄奘是我國佛教史上偉大的譯經家,開辟中國譯經史的新紀元,同時他還積極講經弘法,熱心佛教教育,門下人才輩出。玄奘的譯經傳教,使長安成為當時世界佛教的中心,日本和韓國的僧侶也紛紛皈投到玄奘門下,再把中國佛教傳到各國。玄奘是中國佛教史上的一代偉人,他被稱為‘中國佛學界第一人’,實在當之無愧!”他說:“我國西行求法諸師,有的以於闐或大月氏為目的,有的甚至把大月氏當成印度……以印度為目的地,直探法源……唐代最多,以玄奘最著名。”
魯迅先生在《中國人失掉自信力了嗎?》中說:“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拚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雖是等於為帝王將相作家譜的所謂‘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們的光耀,這就是中國的脊梁。”這裏雖然沒有點出玄奘的名字,但是他說的“舍身求法的人”,首先就有玄奘在內。
季羨林先生稱他為“千秋獨步,佛教慧日;萬裏投荒,中華脊梁”,說“在佛經翻譯史上,玄奘可以說是開辟了一個新的時代。玄奘的大名,在印度幾乎是婦孺皆知,家喻戶曉,已經成為中印友好的化身。而《大唐西域記》,早已成了研究印度曆史、哲學史、宗教史、文學史等等的瑰寶。我們幾乎找不到一本講印度古代問題而不引用玄奘《大唐西域記》的書”。
趙樸初先生說:“玄奘法師為祖國贏得了當時兩大文明古國間學術上最高的榮譽,他實際上已成為印度佛學發展到最高峰的首屈一指的集大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