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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傾文一雙豔麗的眼睛此刻變得極其清淡,多少言語難以描繪的清高自負被那一雙肆意盎然的黑眸統統收在了眼角。他依舊左手背在身後,竟隻用一隻右手對招,二人三手,越打越快,傅青陽內力盡出再不留餘地,眾人隻覺一陣眼花繚亂,傅青陽這一招渾天手果然渾天揉地,看似緩慢沈重實則淩厲迅猛。突然傅青陽右手五指張開,狀若鉤爪,直朝弋傾文心口抓去,這一抓若一不小心被拿下,隻怕一顆心都要被挖了出來,施文然在旁邊看得一陣揪心,呼吸不自覺便急促了起來。

唐允見狀突然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放心,這一招意不在此。”果然,唐允話音未落,弋傾文右手急下,瞬間擋住傅青陽偷襲的左手,原來傅青陽右手那一招不過一記虛晃,醉翁之意不在酒,左手掌風掃向弋傾文腹部才是真。

隻聽唐涵蹙眉低低地說,“這一招毒辣有餘後勁卻有點不足……”越看越覺得怎麽有點唐門的路子。說起來,唐門的掌法就和剛才傅青陽那招有點相近,不過唐門內勁陰柔纏綿,內力功力在一條路子上,自然相輔相成。傅青陽用陽剛的勁道去行那陰狠的掌路,陰陽相克,唐涵疑惑,這傅青陽就不怕內力與功力一旦衝突,反攻心脈嗎?

唐允笑了一下,突然問他,“此刻若是你對陣此人,唐涵你有幾分把握?”唐涵沈吟片刻,據實以答,“四分。”唐允不信,“怎麽隻有四分?”唐涵道,“傅青陽年齡都能抵兩個你,你真當他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唐涵一邊說一邊看著在懸崖邊上鬥法的兩人,目光減深,“他能與峨山派掌門比鬥三天三夜,自有他的本事。”唐允卻說,“可弋傾文卻仍在其之上。”

唐涵搖頭,低低歎了聲,“不是這樣的……弋傾文贏了傅青陽,不是傅青陽太弱,而是證明弋傾文太強。”或者間接證明了,傾風樓太強,也或是……唐門太強。

僅憑一人之力便能瞬間拉高一門之位,恐怕這也是今日弋傾文願意一戰的原因。

卻看仍舊酣戰的二人,弋傾文擋下那記殺招,眼光驟狠,一道寒光隱隱在他眼底跳躍。隻見他半退一步,仰首避開傅青陽緊接而來的直刺,長袖翩轉,足下一頓,拉開一道舒展的長圓,五指並和立掌為刃,直直一刀劈了過去,傅青陽見之,忙飄身閃躲,弋傾文立刻合身而上,修長的身子略略一晃便來到了傅青陽麵前。

傅青陽一驚,未料弋傾文竟如此之快,當機立斷一掌推出,弋傾文右手伸出與他再次對接,又是一聲輕響,然而一掌對後,弋傾文再不收手,始終未出的左手刹那間掠向傅青陽頸間,便是要直取他的喉口。傅青陽自然出手相擋,弋傾文這時突然笑了聲,似乎已經知道了下一刻會發生何事,傅青陽被他笑得一頓,弋傾文左手翻掌如雲,側揮而下,長袖一陣急急翻卷,竟將傅青陽右手卷了過去,傅青陽豎起掌風剛要斬去那礙事的長袖,弋傾文右手橫擋,白皙秀美的手掌看看一轉,隨即右手手肘有外朝內掄出一個漂亮的圓弧,直接以手肘之力鎖住傅青陽左手,頓時頃刻之間傅青陽雙手皆被弋傾文擒住。

弋傾文這才抬起了眼睛,視線筆直,目光寒澈,隻聽他低聲喃喃道,“風搖北鬥柄欲折,雨溢天河浪自生。”

果真勢如言歎,弋傾文雙手朝外一翻一收,修長的十指指骨牢牢扣在了傅青陽雙手手腕,“傅掌門,好毒辣的一雙手……不知道當年你用這雙陰狠的手,壞去多少英雄兒女,一場江湖美夢。”語畢,再不留情,雲袖翻滾,手指運力,傅青陽拚盡全身力氣居然無法掙脫,內力自弋傾文掌心流竄而出,沿著傅青陽手腕而上,傅青陽功力拚到一半居然被弋傾文的內力統統逼了回來,心中一急,內力走岔竟入了手少陰任脈,還不及他運功調息,弋傾文那雙手仿若冰冷的鐐銬,卻開始以一種幾乎可稱之為淩遲的速度慢慢收攏。

傅青陽萬萬想不到弋傾文竟如此狠毒,又驚又怒,然而無論他再驚再怒,弋傾文卻絲毫不願留手,終於一聲極其輕微的“哢嚓”,傅青陽頓覺雙手劇痛,弋傾文已經生生握斷了他手骨。

此刻山間眾人,人人口出驚歎,料是任誰都想不到,弋傾文竟然於片刻間廢了堂堂青山派掌門一雙手。康延行更是驚駭得說不出話來,一張臉白得仿佛死去了一般,心道剛才若不是師父急事將自己帶走,隻怕在弋傾文手下,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玄音收起了佛珠重新纏繞在手腕上,隻聽他淡淡一聲“阿彌陀佛”,輕聲說道,“太過毒辣了。”

唐餘生站在他身邊,自然聽到了,不禁嗤笑一聲,“毒辣?”他悠悠踏出了一步,再幽幽看著弋傾文鬆手退後,那一派平靜如水的風姿,隻聽唐餘生慢慢說道,“如果剛才弋傾文擋之不及,傅青陽一手挖出弋傾文心髒,另一手刺穿弋傾文腹部……玄音師傅,你會不會說,傅青陽很仁慈呢?”頓了頓,唐餘生又補了一句,“在你指責弋傾文辣手狠毒之前,是否已經確信自己立於了不敗之地呢?”

本章完,2012.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