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薩特的相識、相愛將在西蒙娜·德·波伏瓦的一生中寫下重要的篇章。在西蒙娜的一生中,繼表兄雅克之後,薩特是她最重要的戀人,也是她崇拜的偶像之一。
薩特出生在法國巴黎第十六區一富裕的資產者家庭。其父讓——巴蒂斯特·薩特曾畢業於海軍軍官學校,後被派往印度支那。1904年,他34歲時,從印度支那返回巴黎,同年,娶了著名的德語教授克雷蒂安·夏爾·施威策爾的女兒安娜——瑪麗·施威策爾為妻。安娜——瑪麗·施威策爾當時年僅20歲。一年後,1905年6月21日,長子讓——保爾·薩特誕生了。但幾個月後一場病魔奪去了讓——巴蒂斯特·薩特的性命。父親去世後,幼小的讓——保爾·薩特便隨母親搬回了外祖父家裏。外祖父當時在巴黎創辦了一所語言學院,他本人在學校裏專門從事語言教學和語言方法論的研究。讓——保爾·薩特在外祖父家受到了良好的啟蒙教育。外祖父家藏書豐富,這給了他以濃厚的文化的熏陶。正如薩特在後來的《文字生涯》中寫道“我是在書叢中長大……我早在不識字的時候,就已經崇敬書籍了”。他四歲便開始讀書,7歲時已經閱讀福樓拜、拉伯雷、伏爾泰、雨果等人的作品。8歲左右能摹仿著編故事,被家人視為“神童”。他8歲進入蒙泰涅公立中學,後轉入亨利四世中學。1916年他11歲時,母親改嫁,他於是又隨母親搬遷到拉羅舍爾,在拉羅舍爾中學讀書。讓——保爾·薩特的繼父芒希先生畢業於巴黎綜合工科學校,他希望讓——保爾·薩特以後能考入工科大學。但薩特則對母親改嫁於芒希先生一直不滿,因此他與繼父的感情並不融洽。他性格倔強,自尊心強,更不願受製於人,任人擺布。因此,1920年,薩特離開了拉羅舍爾,又回到了巴黎,繼續在亨利四世中學學習。1924年中學畢業,此後他考入了巴黎高等師範學校。這是法國一所久負盛名的一流學府,在這裏他決心攻讀哲學,此舉也是薩特故意與其繼父相對抗的一種情緒的表現。1928年,薩特從巴黎高等師範學校畢業,獲得了哲學學士學位。1929年與西蒙娜·德·波伏瓦一起參加了哲學教師學銜會考,並以第一名的成績獲得了教師資格合格證書。
薩特幼年喪父,加之外祖父和母親的溺愛,使他從小養成了放任自流的任性、孤傲性格。他在公立中學讀書時,就和同窗夥伴,後來成為師範學校同學的尼讓一起酷愛搞惡作劇。他們常愛嘩眾取寵,上課做些怪相,引人發笑,因此在同學中是一對有名的淘氣包、搗蛋鬼。進入巴黎高等師範學校後,讓——保爾·薩特仍不改其愛搞惡作劇的惡習。他經常自願帶頭,戲弄剛入學的新同學,或給某個老師出些難題。他思維敏捷、反應奇快,且滿腦子壞主意,很快就成為了師範學校學生中的小領袖人物。然而他給人更多的印象卻是酷愛讀書,涉獵廣泛,學識豐富以及氣質斯文、儒雅的一麵。但是誰也不會將他視為書呆子一類的人物。正是因為薩特酷愛學習、聰明機敏、悟性高、擅長思辯,善寫一手好文章,且寫作速度奇快等特點,使他在巴黎高等師範學校學習期間,成了小有名氣的人物。人們讚賞他的才能,也欣賞他灑脫、頑皮的個性。對別人的讚譽、恭維,讓——保爾·薩特有時也不免自鳴得意。而他本人有時也頗為自負地評價自己的才能:“要達到黑格爾的水平?當然,這個攀登既不太艱難,又不太漫長。”由於其突出的個性,在巴黎高等師範學校的四年學習中,他不免成為了人們議論的中心。當然,傳聞最快的還是那些他一手策劃的惡作劇。早在西蒙娜·德·波伏瓦在巴黎大學讀書時,就常聽到有關高師學校這個“風雲人物”的故事,其中就有那個薩特在高師學生畢業晚會上赤身裸體的蜚聞。但當波伏瓦在畢業前夕,結識薩特,而真正與讓——保爾·薩特及其夥伴們共處時,她才發現走到近旁的這位“傳奇人物”實際上是一位不乏幽默、性格開朗、談吐優雅的高等師範學校的高材生。這時她才覺得以往對他的成見是多麼的幼稚可笑。由於這種對比效果,加深了她對薩特的關注和興趣,通過此後的朝夕相處,她終於透過現象看到了薩特本質的一麵,從而對他萌發了好感。在波伏瓦的眼中,透過薩特狂放不羈的行為背後,是率直、坦誠、執拗、怪癖,那種與她具有的極其相似的精神品質。
在利穆讚之行中,西蒙娜與薩特終於由相識發展到了相愛。對波伏瓦來說,與薩特的相愛激起了她從未有過的激情,但伴隨著這一激情的產生過程,她也體驗到了歡樂和痛苦。薩特是個具有雙重性格的人。他有纖細、執著、坦誠、儒雅的一麵,也有易變、放蕩、自私和虛榮的一麵。他對於西蒙娜來說,是一個猜不透的謎。西蒙娜不知道該怎樣給他定性歸類,但她卻被他強烈地吸引著。她把薩特視為自己夢寐以求的伴侶。她認為隻有和薩特在一起,她才可能承受一切甘苦。然而在與薩特的熱戀過程中,越走近薩特的情感世界,西蒙娜卻越悲哀地發現了自己並不是處在一個唯一的位置上。而薩特在從與她一開始交往起,就曾暗示她,他們之間的關係是自由、平等的,他不準備向她承諾什麼。麵對這一現實,西蒙娜·德·波伏瓦隻得去說服自己去承受它。她從自己父母那並不十分幸福的婚姻關係中認識到了,在愛情婚姻問題上,僅僅去遵循傳統習俗和道德準則也並不一定能獲得真正的幸福。她曾目睹過在這種合法的婚姻關係掩蓋下的欺騙、豔遇、私通。因此,她自己也漸漸讚同了薩特的觀點,隻有不斷更新的關係,才是真實的。但她從小所受的正統教育以及她在現實中所遇到的一切又往往不自覺地與上述觀點產生衝突,因而她也常常倍受痛苦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