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那些都過去了。
沈青嵐心裏響起輕輕悠悠的一聲長歎，重新靠進卓天屹懷裏，把臉伏在他寬闊的肩頭。這個問題，他不打算跟卓天屹一一厘清。卓天屹是卓天屹，他是他，兩個人始終是不一樣的，哪怕在一起，也不是非得所有感覺思想都一樣。
“是的，是巧合。”他輕聲答道。
卓天屹滿意起來，伸手在他背上輕輕撫著，“我可真是太幸運了，能夠擁有你。”
他特意強調了“擁有”兩個字，沈青嵐有些莫名，片刻後又覺得好笑，擁有與占有的區別與鬥爭，在兩人之間由來已久。此刻卓天屹這樣的意有所指，看起來是在感慨，其實仔細體會起來，其中含著多少孩子氣的好勝和炫耀？
卓天屹沒等來他的回答，特意搖了搖懷裏的身體，追問道：“你覺得呢？”
沈青嵐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笑意，伏在他肩頭“嗯”了一聲。
哪怕隨意的一個“嗯”，也讓卓天屹心滿意足。他想了想，又興奮道：“對了，這次我去涼州，把那邊的十二家茶鋪都脫手了，回籠了二十五萬兩銀金！”
沈青嵐吃了一驚，從他肩上抬頭，“為什麼這麼急？”
卓天屹一笑，“放心吧，相公我不會做虧本買賣。這次籌銀子是為了買地。”
“買地？哪裏的地？”馬場的虧空雖說已由戚連恒的罰銀補上，假畫的銀子也追回來了，可一下子脫手這麼多鋪子為了買地，絕對又是一個大手筆。而在這一個接一個的買賣風波當口，再做這種大買賣，沈青嵐總覺得擔心，卓天屹，絕對是個不安分的生意人。
“馬場旁邊的。”卓天屹看他緊張的樣子，心裏感動，這是沈青嵐真正把卓家的事當作自己的事在操心才有的表現。
他攬住沈青嵐的腰，提氣躍下大石，順著山道往回走，“前些日子我已讓卓世安派人查探過了，上次你迷路的地方，類似的溫泉池子還有二三十個，那是片長不了樹木莊稼的荒地，到現在也沒人發現裏麵有那麼多溫泉存在，所以，我打算把那周圍一帶買下來，開客棧。”
“客棧？！”沈青嵐猛然停下腳步，眼睛都瞪圓了，哪怕不是客棧是驛站，也要開在官道旁邊才好，到荒地裏開客棧，別說溫泉，就是有溫河都沒用，不知道卓天屹怎麼會有如此異想。
卓天屹笑著在他因驚訝而微張的唇上吮了一口，末了還咂咂嘴，一副味道真好的樣子。沈青嵐根本顧不上計較這種登徒子所為，仍直直看著他等待回答。
卓天屹見他難得急躁的樣子，也不打算繼續賣關子，“客棧。但買下的地不光開客棧，與馬場連著的那片，我打算開一個狩獵場，用狩獵場來吸引客人食宿。”
沈青嵐這才明白他要把客棧開在荒郊野外的想法，可這畢竟沒有先例可循，要是不成功，守著那麼大一片荒地，就隻好自己當農戶去開荒了。他心裏一片忐忑，“狩獵場要有獵物才行，還有馬匹。”
“獵物等地買下來我就叫卓世安找人養上，馬匹等開春後就用今年賣剩的茶葉去跟貢布換。”卓天屹輕鬆答道，牽著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走了兩步，沈青嵐又停下，“還有客棧要造，溫泉周圍也要修建走道木欄什麼的，二十五萬兩，除買地之外，夠嗎？”
“當然夠了，那是片荒地，溫泉的事，在你迷路之前，就隻有青雲知道，所以要盡早買下來。”卓天屹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往前走。
沈青嵐卻不肯移動腳步，抿唇思考了片刻，擔憂道：“真有人會為狩獵跑到那麼遠的地方住宿嗎？”
“當然有，現在晉陽城裏的有錢人越來越多了，與其讓他們跑到真正的荒郊野外為打獵露宿，為何不到卓家的狩獵場來？還有溫泉可泡，何樂而不為？”卓天屹絲毫不擔心。
“怎麼把消息放出去招徠客人呢？”
卓天屹笑起來，“卓家有那麼多鋪子，哪個鋪子裏麵貼張消息就夠在三天內傳遍晉陽城了，再說，你那香堂裏，往外賣香品的時候讓夥計隨便跟人扯上一句，不都有了嗎？”
沈青嵐看他那麼胸有成竹的樣子，忍不住疑惑，“這事，你有幾成把握？”
卓天屹想也不想，“五成！”
“五成？！”這回沈青嵐真是忍不住了，不光聲音拔高，一雙大眼睛也瞪出了卓天屹的效果，上下左右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疑心這人到底會不會做買賣，“才五成你就敢一下子脫手那麼多鋪子買荒地造客棧？！你就不怕到時候沒生意，那麼多銀子有去無回？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你就非要盯著萬一？”卓天屹忽然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