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卓天屹就正式閉關了,整日待在演武堂靜室,除了送飯送菜的卓溫卓良兩個小廝,誰也不見。
沈青嵐與前段時間一樣,除了做好自己手頭溫泉客棧的設計和香堂送來的一些需要定製或者改動項香模的活計外,把卓天屹的很多事務也擔了起來,門下弟子遇有重要生意,也會去到書房與他商議。
這麼一來,他這半個當家人的形象是完全立起來了,再加上香茶樓的紅火和現今正在積極籌備中的溫泉客舍,府裏的輿論也徹底從質疑不屑轉向認同讚賞,更有甚者,還為沈青嵐在卓家的將來擔憂惋惜了起來。
“你說,沈公子這麼一心一意做著卓家人,將來,真能跟少當家修成正果嗎?”
“這誰說得好?要說正果,那現在也算是修成了,兩個人好得什麼似的,要說沒修成,那也是沒修成,畢竟老當家和夫人都沒點過頭,再說,卓氏可是五代單傳!”
“唉,這子嗣,就真那麼重要麼?”
“可不是!但凡沈公子是個女的,少當家那大把的力氣花下去,怎麼也該懷個一兒半女了,可他偏偏是個男的……”
“沈公子那麼能幹,少當家又那麼喜歡他,難道因為不會生娃,就不該跟少當家過下去了?”
“嗐,這不是該不該的事,而是會不會的事。不會生娃可不是小事,沒聽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嗎,少當家再喜歡沈公子,在子嗣這種大事麵前,恐怕也隻有讓步。”
“你這麼說起來,我可真為沈公子可惜……”
“……誰說不是呢……”
聽到這些言論的時候,沈青嵐隻是淡淡一笑,他隻想要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能夠看清眼前那一段路程就行了,別的事情,還真不在他目前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天上午,晉陽東街玉-器鋪副掌櫃,本代弟子中排行第八的趙東翔來了書房。
趙東翔雖然才二十來歲,卻極有生意頭腦,人也活絡,所以在年初成為了由羅江潮主管的卓氏東街玉-器鋪的副掌櫃。
說是副掌櫃,實則已經接過玉-器鋪的所有事務,隻等兩年後羅江潮卸任,便正式接任掌櫃一職,也成為卓家門下所有玉石生意的牽頭人。
寒暄之後,趙東翔與沈青嵐說起了一個消息,說是清沙幫為慶賀建幫一甲子,想為門下弟子每人購置一件玉-器,既作為本門信物,也作為賀賞禮品。
沈青嵐一聽心裏就一動,清沙幫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派,在武學上也無甚成就,但因從事水運,門下弟子遍布南北水路,近些年來掙了很多銀子,成了武商中的新貴,這五六百人每人一件玉-器,絕對算是大手筆了。
他腦子裏飛快地撥開了算盤,算他五百人,每人一件兩百兩銀子的玉器,總價就是十萬兩。扣除玉料工費,淨掙兩成綽綽有餘。況且,一下子進購這麼多玉料,與滇西玉石商商談時定然還有餘地可挖,這麼一來,淨掙三成也極是可能。
而且清沙幫人數眾多,又走南闖北,趁此機會讓他們幫著遞遞溫泉客舍的名聲,更是個好機會。
“這是好消息啊,趙師兄跟清沙幫聯係過嗎?”沈青嵐笑著問道。
“聯係過兩次,”趙東翔神情有些嚴肅,“但清沙幫幫主嚴橧一口咬定說已與別家貨商有了口頭約定,不能跟我們進一步商談了。”
“口頭約定……”沈青嵐沉吟著,口頭約定,也就隻是口頭做了個承諾,效力在紙麵契約之前等於空氣。而且,嚴橧如此說法,也不排除他是在觀望順便暗示壓價的可能。趙東翔一定也是想到了這層,所以才來找他商量。
“趙師兄的意思是……”沈青嵐看向趙東翔。
“上月師兄讓我派人盯著他,昨日線人來了消息,說是嚴橧兩日後會在淮陽,與那玉-器商商談訂約。”趙東翔眼睛裏閃著光亮。
沈青嵐明白他的意思,這確實是個時機,這麼大一筆生意,不再努力一下著實可惜,而且淮陽離晉陽也就一天的路程。
隻是,嚴橧那邊,肯定不是趙東翔一個人能夠說服的,否則趙東翔也不必找他來商量,而他要是出麵,且不說毫無談判經驗的他參與之後有多少幫助,就算真拿下這單買賣,恐怕卓天屹知道了,臉色也不會好看。
趙東翔略略打量了一下沈青嵐,語氣中帶上一絲為難,“本來這事不該跟你來商量,可師兄在閉關……”
沈青嵐凝神想了想,迅速做了一個決定,“不打緊,趙師兄,你去準備一下,明日我們就去淮陽。”
趙東翔眼前一亮,“好!”
他說著,興奮之色在臉上轉了一圈又黯淡下來,眼前這位可是實打實的“師嫂”,把師嫂拉去淮陽拋頭露麵,與失掉一筆大買賣之間,不知道哪個會讓自己那個強硬師兄更上火一些,“師兄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