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嵐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心裏有一種堪稱奇異的感覺在湧動。這個人，真是太不要臉了。
也許是睡了一覺，心情放鬆不少的緣故，沈青嵐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先前對他的不順從裏，多少有這方麵的原因。
這樣的卓天屹，真不是一般人心目中愛人的樣子。
可偏偏，正是這樣的他把他從卓嘯蒼手裏救回來。
閉上眼睛，沈青嵐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一瞬間，腦海裏快如閃電般滑過一個可能，今日之事，如果把卓嘯蒼換成孟立仁，卓天屹換成孟懷淵，那麼此時此刻，他還能像這般如當年草坡上那樣，躺在他身邊嗎？
心裏悠悠然吹過一陣風，無聲無息，無蹤無跡。
沈青嵐睜開眼睛，重新看向卓天屹，手在不知不覺間撫上他的手臂，之後是肩膀，下巴，臉頰。
忽然卓天屹猛地一動，沈青嵐手還來不及撤回，就被他一把抓住了。
“怎麼這麼不老實，睡覺還來招惹我？”卓天屹把臉湊到他麵前，也不睜眼，就那麼用額頭頂著他的額頭說道。
沈青嵐嚇了一跳，“我沒有。”
“就有。”男人抬著杠，睜開眼睛，把他的手拎到他眼前搖了搖。
沈青嵐想收手，卓天屹抓得很緊，邊盯著他邊在他手上親了一下，之後又是一下。
沈青嵐看他眼裏睡意不濃的樣子，知道他早就醒了，這麼久，怕是一直裝著睡。他推推卓天屹的肩，“放開我。”
“不放。”卓天屹把臉蹭在他臉上，使勁磨蹭，樣子像條纏人的大狗。
這個樣子，看來之前的氣已經睡沒了。沈青嵐才這麼想著，便覺身上一重，大狗已經翻到他身上，兩肘撐在他身邊，低頭看著他。
沈青嵐抬眼，卓天屹眼神深黑，裏麵閃著不知名的東西。他便也不說話，隻是回視過去。
半晌，卓天屹忽然開口，“你被老頭子帶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來救你？”
他的聲音有點啞，沈青嵐心頭一震，這個問題，說起來很複雜，無論出於身份還是道義，他當時都沒做什麼反抗，思想上也沒怎麼掙紮就聽命了。
此刻，卓天屹這樣問起來，才忽然發覺，難道說，自己之前那麼認命順從，除了想借卓嘯蒼的手對自己在清沙幫的事情上傷害了孟家的利益實行懲罰，也是因為心裏明白卓天屹一定會來救自己？
卓天屹搖搖他的肩膀，追問道：“有嗎？”
“有。”沈青嵐不能否認。
“嗯。”卓天屹滿意地笑了，這是他想要的回答。低頭在沈青嵐唇上重重親了一口，而後抬頭，評價似地道：“雖然你沒有第一時間讓卓信來找我，不過能這麼想，我也知足了。”
孩子氣霸道的口吻，沈青嵐聽了心裏不知怎地有種難以言說的感受，卓天屹對於他救不救、信不信這個問題有著特別的執著。
他深深地回看著卓天屹，在這件事情中，別說卓天屹，就連他自己都很難厘清當時的感受和那麼做的背後那些細致微妙的想法，但不管怎樣，這些都與卓天屹無關，卓天屹的想法自始至終都是單純明確的。
正如張書顏所說，慢藏誨盜，冶容誨淫，盜和淫好早之前就有了，從未藏著揶著，明確宣示的。現在，隻是他保藏怠慢，容貌修冶的結果。
是的，確實是。
雖然潛意識裏是想要順從卓嘯蒼帶走他的目的，迎合久未加身的“質子”之實，可是心裏，何嚐不是相信著他總歸會來找自己，他總能想辦法把自己找回去？
沈青嵐鼻子裏酸酸的，手沿著卓天屹胸口扶上他的肩頭，主動把他的頭拉下來，迎上去。
親吻的聲音在房裏蔓延，漸漸變得濕熱，粘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