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嵐跟在卓仁身後進到演武堂時，被裏麵燈火通明屏風擋掩的樣子嚇了一跳，剛要說什麼，卓仁便把手探到嘴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沈青嵐把話咽了回去，來的路上卓仁已經傳達了卓天屹的吩咐，他正在演武堂招待一位重要客人，讓他在屏風後細聽便可，但不要現身，有什麼話都等到客人走後，他自會親自向他解釋。
卓仁把他引到堂前右側的隔間內，送上茶水就越過屏風去了隔壁。沈青嵐在椅子上坐下來，桌上放著三五碟茶點糕餅，都是他平時愛吃的。
不過此時他一點胃口都沒有，卓天屹這做派太過神秘，讓他猜測許久都沒有答案。轉頭朝屏風縫隙裏望了一眼，卻見那邊黑壓壓的一片，看了許久才發覺是近距離地被人的身體擋住了，看起來那邊人多得很。
想起卓仁的囑咐，沈青嵐想想還是作罷了，橫豎也就那麼一會兒，還是到時候聽卓天屹親自說吧。
不多時隔壁傳來聲響，似乎有人震驚過度，正在哀哀哭泣。沈青嵐側耳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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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書顏悠悠醒轉，眼前人影幢幢，耳邊聲響雜亂。稍後，一個人在麵前俯下-身來，居高臨下的樣子，似乎斜睨著什麼卑賤到塵埃裏的東西。
張書顏猛地一震，眼睛大睜。稍後，那人一手揚起，指尖捏著一個猩紅物事移到他麵前。
腦海裏白光乍現，之前所經曆的恐怖畫麵在眼前炸開來。舌頭，這是他的舌頭！他的舌頭，現在在他眼前！
眼睛睜得不能再大，張書顏身體篩糠似地抖成一團，兩隻手顫抖著去摸自己的嘴。手上黏糊糊的，舉到眼前一看，滿手的血，鮮豔到刺目。他控製不住，厲叫出聲。
他的舌頭，生生被人割了下來，就擺在他眼前，他再也不能說話了！
張書顏大張著嘴，淒厲又恐怖地呼喊著這個可怕的事實，“噢……啊……噢……”
持續不斷的尖叫迅速耗盡了他的體力，很快他就隻能喘著氣無神地看著麵前的東西，喉嚨裏發著風吹漏篩似的聲音，唯獨一張嘴巴仍是大張著似乎再也合不上了。
卓天屹輕蔑地把手中的東西扔到他身上，冷哼道：“不過一根豬舌頭，就嚇成這樣！”
張書顏身體一震，視線移向那個東西，隨後慢慢閉上嘴，確定嘴巴裏熟悉的感覺還在之後，他身體一軟，向後歪在地上。
這場驚嚇太過折磨，現在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手上臉上滿是血，不過個把時辰，他十幾年來所有讀書人的體麵尊嚴便被無情地剝去並踩進泥地。張書顏隻覺得一身疲憊滿心委屈，忍不住輕輕啜泣起來。
卓世安皺著眉頭蹲在他身邊，把他腳邊那根豬舌頭拎起來晃晃，“哦喲喲，張先生，哭什麼呀這是？這真是豬舌頭，你身上那些血也是豬血，少當家騙你的。你的舌頭還好好的在嘴巴裏長著，不信你舔舔。”
張書顏的哭聲更大了。
身後卓仁走近過來，向卓天屹打了個眼色。卓天屹朝屏風那邊望了一眼，轉頭嫌惡地看了躺在地上滿臉豬血的張書顏一眼，低聲命令道：“把他身上清理一下。”
那邊廂卓禮卓智照舊把張書顏架起來，卓溫卓良與卓仁卓義迅速取了布巾，借著屋裏原先洗過麂子剩下的水，七手八腳把張書顏臉上手上擦洗一通。
粘膩的豬血去了，那腥氣的味道還在，張書顏泥塑木雕般在他們如同洗一件東西似的動作下承受著，屈辱和後怕隨著豬血的洗去在他身上漸漸蘇醒、肆虐起來。卓禮卓智把他架到椅子上的時候，他也不甚合作，身體沉沉地直向下墜。卓天屹一聲冷哼，卓禮卓智很幹脆地把他重新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