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心聲(1 / 3)

張書顏麵上喜色淡去,轉而又露出憤恨之色,剛要說什麼,卓天屹繼續開口,“我那麼做了,小恩小惠,大恩大惠,武力強迫,甚至以他人性命相逼,可是無論我怎麼做,都沒能達到我的目標。他始終堅持著,守著自己的心。最後,反倒是我,先失掉了自己的心。”

他的聲音輕下去,顧清揚那句“要得人心,先失己心”忽然躍入腦海,沒想到當時百參不透的這句話,此時竟自然而然地從口中說出來,而心裏也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

“我想要他留下來,留在我身邊,我想要他的心,讓它也能為我堅持、堅守,可是一次次,我都用錯了方法,不僅沒能如願,還讓他受了許許多多的傷,我隻想到我自己,我想要他,卻沒想到他已經讓我逼到退無可退,隻想離去。”卓天屹的聲音更低了,許多畫麵浮光掠影般顯現在眼前,雖然已經過去,可是重新回顧的時候,還是感慨萬分。

“不得已,我博上了自己的命。”卓天屹說著,臉上露出笑容。張書顏眼神一震,原本憤恨不屑的神情中有了震驚與疑惑。

“終於,打動了他,讓他留了下來,陪在我身邊。”卓天屹臉上笑容變得明顯,張書顏看到,那笑容之中,沒有自嘲,沒有苦澀,隻有坦然與感懷。

“最終讓他留下來的,不是富貴,不是貧賤,更不是威武,而是我的心,我的命。”卓天屹轉身,深深地望向屏風,“我敬他愛他,想把最好的給他,希望他笑,希望他在我身邊富足,開懷。他難過,我也不會好受;他為了我難過,我更難以忍受;他什麼都不說,一個人承受為了我的難過,我更加不能置身事外,隻顧享受他為我做的一切。”

說到此處,他停了停,“原本,卓家能夠搶到孟家的生意,作為當家人,我會很高興,可是現在,我寧可不做這筆生意,也不願意看到他為了這件事自責內疚,卻什麼也不說。”

聽到這裏,張書顏麵上已經若有所思的神情之中忽然又泛出一絲諷刺,冷哼道:“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孟家是你卓家勁敵,作為卓家首領,你真會這樣想?哼,原來你也這麼虛偽,為自己臉上貼金。不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而已!”

卓天屹轉頭看向張書顏,眼裏有光閃過,稍停,緊抿的嘴唇張開,吐出口氣,“放在以前,發生在別人身上,我也不會信,也覺得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虛偽之極。可這事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我信。”

“我信我自己。我很清楚,我不是好人,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那一套,我不屑於;富貴不能淫貧賤不移威武不能屈這種大道理,我也不感興趣。我從來隻信我自己,我想要什麼,我會靠我自己的力量去爭取。孟家是我卓家勁敵沒錯,身為卓家首領,我想要勝過孟家,想要卓家獨步天下的心願也一直沒變過。可是,我不願意讓沈青嵐難過,更不願意讓他承受著背叛孟家的指責和內疚,為我勝過孟家出力。我要勝過孟家,是要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利用他,那樣就是褻瀆他對我的感情,辜負了他。”

卓天屹的語氣變得平靜坦然,之前的怒氣似乎都消失了,看著雖然不語,但麵上依然寫著懷疑不屑的張書顏,“雖然我對這種大道理沒興趣,但我不容許有人用這種大道理誣蔑、詆毀沈青嵐,尤其是當這個人自己沒做到,卻理直氣壯地指責做到了的人的時候!”

說到最後一個字,他的語氣重了許多,不是恐嚇,而是強力的禁止之感,張書顏不自覺地向後縮了縮。

卓天屹微眯著眼居高臨下地看著張書顏,目光冷漠高傲,“所以,你要指責沈青嵐背叛孟家,忘恩負義,不如都衝著我來。別說他是無意,就算他是有意,那也是因我而起,你盡可以罵我陰險狡詐,心狠手辣,我無所謂,因為這些事情,比這些更下作的事情,我都做過,對沈青嵐。他原諒我,是我之幸;外人這樣罵我,是我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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