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繁多,沈青嵐很快把這事拋到腦後,令他欣喜的是,開業不過兩個月的香茶樓盈利甚多,悄悄比對了一下,發現酒樓和酒莊這兩個月的盈利也就比他高了一兩千兩銀子。
這個發現讓他偷偷開心了許久,卓天屹好奇地問了許多次,他也沒透露。
紅利分畢,慶功宴後,外地弟子各自回鄉,卓沈二人開始忙活過年。
晉陽卓府沒設宗祠,過年的儀式便省去祭祖一道,隻需祭神即可。卓天屹從前心思從不放在這上麵,每年都是在卓世安安排妥當了之後,來走個過場,其中具體的操辦根本不知情。
但今年諸事順意,春風得意之下,卓天屹便想著要正兒八經過個大年,把過去幾年沒嚐到的年味好好補回來。
他把這事跟沈青嵐說了,沈青嵐犯起了難,他對過年也是知之甚少。不過卓天屹勃發的過年興致,他也不忍拂,與卓世安商量了許多次後,便硬著頭皮上了。
首先就是寫春聯,這些倒是難不倒他,不過大半天的功夫,晉陽卓府和城裏所有鋪子的門聯就寫完了,還順手剪了許多自己設計的窗花,貼在主院的窗戶上。卓天屹看了讚不絕口,硬是讓他剪了許多,把前院各屋的窗子也都貼上了。
隨後是撣塵、做豆腐、殺年豬,這些當然都是下人和廚子的事情,但是為了討個彩頭,卓天屹都興致勃勃地親自上了第一手,抹了府第大門匾的第一撣灰塵,到夥房拉了第一圈磨,點了第一籠豆腐,還在臘月二十那天早上與請來的屠夫一起殺了第一口豬。
對沈青嵐來說最難的當然是臘月二十三的送灶和吉時定在臘月二十五的祭年神禮,為此他查閱了許多書,與卓世安商討無數次,才終於把儀禮定下來。
送灶還好,二十三那天早上不過半個時辰就都走完了,祭年神吉時卻在二十五日寅時,兩人不得不醜時就起床,頂著寒風趕到前廳。
祭年神是不能說話的,意味著悶聲不響發大財。指揮下人按照禮製把所有祭禮擺上大堂前的一溜八仙桌上後,沈青嵐點上一炷香,遞給一邊正襟危站的卓天屹。
剛要退到一邊,手臂便被卓天屹拉住了,沈青嵐回頭,卓天屹把香移到他麵前,以眼神示意他跟他一起祭神。
沈青嵐搖頭,祭神這種事情,一般人家正兒八經的夫妻都隻能男人上,女人靠邊站,他跟卓天屹畢竟不是真夫妻,哪能一起上陣?何況還有那麼多晉陽的卓家弟子看著。
兩個人四隻手捏著一炷香在堂前默不作聲地僵持起來,誰都不讓誰。
眼看那炷香都要燒到底了,兩位主子還在較勁,卓世安忍不住了,幾步走上前,剛想開口,忽然想起祭年神不得出聲的忌諱,連忙閉上嘴,指手劃腳加擠眉弄眼,想要提醒他們注意吉時。
卓天屹對他比了個“滾”的口型,卓世安脖子一縮剛要退後,沈青嵐一把拉住他,把卓天屹硬推過來的柱香遞給他,就想要離開。卓天屹一看沈青嵐要走,忙伸手扯住他的手臂。
卓世安被沈青嵐拉著,不敢硬推,隻能求救似地皺著張臉望向卓天屹,卓天屹狠狠瞪他。
三個人在堂前你來我往扯成一個圈,下麵的弟子和下人麵麵相覷,紛紛以眼神相互詢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外麵傳來打更聲,提醒三人吉時快過。卓天屹心裏著急,一改之前的恐嚇威逼,涎著臉對沈青嵐展開哀求攻勢,把一張英挺陽剛的臉皺得跟七八歲的小孩兒差不多。
目睹原本瞪起眼來可止小兒夜啼的少主子,瞬間變臉成夜啼小兒,卓世安眼都沒處放,扭頭歪臉直撓身上的雞皮疙瘩,又被惱羞成怒的卓天屹瞪得恨不能平地消失。
耳聽底下卓溫卓良們壓抑的笑聲越來越大,沈青嵐受不了,先行放開了卓世安。卓世安一得解放立即把柱香朝沈青嵐手裏一送,扭頭溜了。
沈青嵐沒法,被卓天屹拉著一起上了香,斟了酒,行了八拜九叩的祭神大禮。
起身的時候,卓天屹伸過來一隻手,沈青嵐接了,卓天屹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湊到沈青嵐耳邊,以氣聲道:“像不像拜堂?”
沈青嵐瞪他,“沒祭完,不準說話!”
接下來是府裏一眾弟子和下人上香行禮,沈青嵐點香,卓天屹站在供桌旁,把點燃的柱香一根根分給他們。
之後,沈青嵐念之前精心寫就的祝文,念完祝文,卓天屹開牲禮,獻財帛,隨後又是第二輪的敬酒獻禮。
整個祭禮行了三輪,結束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卓天屹主刀分了祭禮,大家在膳房好酒好肉地吃了一頓淩晨的正餐。席上,弟子們都在議論今年祭神禮隆重非常,祭禮也豐厚,比往年卓世安操辦得莊重多了。
卓天屹聽了誌得意滿,酒都多喝了好幾杯。沈青嵐暗暗後悔不該安排得這麼大排場,倒把自己折騰得勞累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