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才隔了不到一個月，便見這位師兄找上門來，與他們同喝屠蘇酒，這“仇人”
相見，雖不眼紅，卻也難免尷尬。
一個個都端了酒杯，立在卓天屹麵前，“師兄……”
正不知怎麼開口之際，便聽卓嘯蒼沉著臉色一聲咳嗽，那些弟子瞬時都噤了聲，隻把求救的眼光投向梁若翎。
梁若翎笑笑，正要開口斡旋，便見卓天屹端了酒杯，起身笑道：“各位師弟，師兄慚愧，各位入門到今天，師兄都沒跟你們喝過一杯，今日除夕，師兄就以這杯酒，祝各位師弟平安如意，前程似錦！”說完，一飲而盡。
那些弟子們見他如此，尷尬放下大半，紛紛說著“謝師兄”，喝幹了杯中的酒，而後一個個照著卓天屹的要求，介紹著自己的名字年齡。
沈青嵐喚過卓信，從先前備好的布袋中取出香囊分給他們。
卓天屹見了才知道他先前回去是備的這個，心裏更加高興，對那些弟子道：“這是你們師嫂，給你們帶了壓歲錢，收下吧！”
前些日子把沈青嵐押離洛陽的情景還在眼前，卓家父子在官道上大吵一架的場景也都曆曆在目，那些弟子尷尬又歉意，麵對這樣一個男師嫂，也無措得很。
不過到底都還是些半大孩子，心思簡單，聽卓天屹這樣一說，有幾個性子活潑的便打算叫師嫂，另幾個謹慎的偷瞄著卓嘯蒼的臉色，還有幾個則再次看向梁若翎，以期從她那裏獲得指點。
沈青嵐及時開口，“我叫沈青嵐，癡長大家幾歲。大家要是願意，就叫我青嵐哥吧。”
這算是解了他們的圍，那幾個弟子聽後明顯鬆了口氣，見卓嘯蒼沒有明顯反對，紛紛叫了“青嵐哥”，接過香囊道了謝。
香囊做得精致好看，拿在手裏又沉沉的，少年們滿心歡喜，副桌上歡聲笑語響了許多，及至打開香囊後，看到裏麵樣式獨特的香餅，又嘖嘖驚歎起來。
卓天屹與沈青嵐對視，麵上露出笑容。在老宅給小師弟們發壓歲銀這種事情他想不到，就是想到了也不會去做。不過沈青嵐這樣做來，他卻覺得非常妥貼，也更有麵子。
對麵，卓嘯蒼望了眼副桌上那些弟子輕易便被小恩小惠“收買”的模樣，緊繃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
梁若翎讓下人端過一壇酒，親手給卓嘯蒼倒上，“清揚托人送來的，天風樓十年陳釀‘醉太白’，嚐嚐。”又讓下人給卓天屹沈青嵐也倒了一杯。
“天風樓？”卓嘯蒼立時豎起眉頭，“天風樓在涼州，他去那做什麼？”
梁若翎不語，顧自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讚道：“甘冽醇香，清潤喉口，不愧是醉倒李太白的名酒，天風樓的招牌。”轉向卓嘯蒼，“清揚的心意，別浪費了。”
卓嘯蒼原就不霽的臉色再次沉下來，盯著桌麵，冷聲道：“顧清揚，去哪了？！”
那口氣，顯然是向卓天屹開的口。
卓天屹像沒聽見一樣，端著酒杯左右搖晃，饒有興趣地欣賞杯壁上的酒花。
沈青嵐不覺暗急，抬眼看梁若翎還是一臉淡定地顧自品茗著，司空見怪的樣子，沒辦法，伸手在桌下拉了拉卓天屹的袍擺，示意他回答。
卓天屹卻渾然未覺。
明知道自己代答純屬吃力不討好，沈青嵐也被這氣氛逼得實在忍不住，開口道：“九師叔他……”
話沒說完，就被卓天屹打斷，“這我哪知道？”語氣倒不是冷冰冰的，反而還帶著絲輕鬆的笑意。
卓嘯蒼眉頭更緊，“六月中走的時候還說就在晉陽待著，哪也不去，這不到半年就沒影了，你在晉陽，怎麼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