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身體顫抖，腦中萬念激發，竟連筋脈間奔騰洶湧的內力都沒察覺到。
卓天屹伸腳踢起地上的劍，握在手中，再次看了沈青嵐一眼，對石其明道：“我即刻動手，你不要食言！”
石其明暢快一笑，“自然不會！你動手吧！”
卓天屹深深吸了口氣，右手揚起劍！
月光下，那柄劍像吃人魔鬼的牙，泛著森森冷光。沈青嵐的眼睛瞪到不能再大，整個視野範圍都被那柄劍占滿。
卓天屹咬牙，衝著自己左肩一劍揮下！
“不！”沈青嵐淒厲地呼喊了一聲，反綁在身後的兩臂突破繩索騰地張開，隻是，比他的動作更快的，是卓天屹身邊轟然爆發的一道白光。
來不及了！沈青嵐腦子裏響起這個聲音。
一時間，他忘了脖子前橫著的匕首，忘了身邊曾挾製著他的石其明，隻直直地往前方卓天屹的方向衝去。
前方劃過一道極細的氣流，呼嘯而來，如同紫電劈破長空！
“青嵐！”
“蓬”的一聲過後，響起一聲悶哼，沈青嵐心頭劇痛，眼睛瞪得很大，卻目無焦距，隻軟軟向前倒去。
卻在倒地前撞進穩健有力的懷抱。
“青嵐，青嵐……”耳邊響起殷切的呼聲，隨之入目的是熟悉的眉眼。
沈青嵐一震，忙急切地去看他的肩膀，看了左邊又看右邊，看完右邊又看左邊，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當時卓天屹握劍的是那隻手，要砍的又是哪隻手。
卓天屹見他如此著忙，心裏又疼惜又感動，大力地用雙臂把他牢牢嵌進懷裏，“還在，我的手還在，兩隻都在，你放心吧！”
感受到身上傳來的力量，沈青嵐心裏洶湧肆虐的恐懼才猛地穩定下來，眼神震了震，隨後伸出手去，摸環在身側的兩條胳膊。
待到指尖觸摸到緊緊綁在他上臂根的布條時，像被火燙了似地一抖，隨後厭惡地一把扯掉那根帶子，在那堅實的手臂上使勁地揉著。
卓天屹看著他決計不同於以往的沉靜淡然，而顯得後怕失態的樣子，心裏的感動更是如潮似浪，把他用力環在懷裏，“怕了是不是？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兩人緊緊擁在一起。
後方傳來兩聲咳嗽，隨後是一個虛弱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
“石其明！”沈青嵐腦子裏滑過這個名字，倏然轉身。
映入眼簾的是幾丈開外，正掙紮著從地上坐起身來的石其明。他一手撫胸，一手撐地，麵色發白，嘴角一道血痕，“沒想到啊，你，你們……”
卓天屹冷冷地看著他，片刻才道：“沒想到沒關係，我可以告訴你，這是我剛剛練成的卓家內功第九重，化氣為劍，氣劍合一。”
卓天屹身後，沈青嵐心裏一動，適才巨變之時的那聲悶響，應該就是卓天屹假借揮劍斷臂之時攻出的氣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中了石其明所致。
原來，與秘功相合之後，卓家內功最高境界能到如此地步。
“卓家內功第九重，化氣為劍，氣劍合一……”石其明喃喃地重複著，臉上有一絲意外，但很快被帶著感慨的苦笑蓋過，“傳說中才有的卓家最高層內力，沒想到被你練成了……卓天屹，你總是這樣，命比誰都好，還比誰都硬……”
卓天屹沒說什麼，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頹喪中帶著無奈不甘的樣子。
“你有爹有娘，生出來就姓卓，含著金鑰匙，誰都比不上。你自小囂張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裏，有頭有腦又有手段，卓家被你整治得服服帖帖……而我，八歲死了爹，孤兒寡母地長大，除了別人的同情，什麼都沒有……我不想你死，隻想砍你一條手臂，讓你嚐嚐痛的滋味，讓你嚐嚐失去的滋味，讓你別那麼張揚順遂……”
“石其明！”沈青嵐先前聽了幾句還覺得石其明其人也是心有苦痛，身不由己，但聽到後來就忍不住了，“原來你說的想為你爹報仇，不過是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做了那麼多違犯家規，背叛家門之事，全是因為你心底狹隘自私，不僅看不到別人對你的寬容照顧，還看不得別人好！你還用如此歹毒的手段來殘害同門，你還是人嗎？！”
“哈哈！”石其明驀地爆發出一陣笑，“我確實不是人！憑什麼我要對他感激涕零，就因為他姓卓？所以我爹就要為他爹死？我就要聽他差遣？！這是天理嗎？！我不信！我就是狹隘自私看不得他好，我就是想殘害他，怎麼樣？！告訴你，我不會停手的，將來要讓我找到機會，我還是一樣要害他！不為別的，就為讓老天爺公平些！”
沈青嵐怒不可遏，正想說話，卓天屹忽然歎了口氣，收回一直看著石其明的複雜眼光，“石其明，事已至此，無論如何，這一次你是沒機會了。要我怎麼處置你，你自己說吧！”
“殺了他！”沈青嵐忽然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