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嵐不願說話,許久才答了句,“再好的酒,也不會時時有興趣喝。”
“嘖嘖,沈公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林蔭輕輕搖著頭,細長的雙眼眯成條縫,不知道是迷於酒味還是表示不屑,“小蔭我要是沈公子,就日日醉在卓家的酒缸裏,睡在卓家的米山上,不起來了,哈哈!”
不羈到放浪的笑聲,沈青嵐刺耳不已,皺了皺眉,“林公子離這種日子不遠了,且耐心等著就是。”
林蔭又是一陣笑,再次給自己斟滿了酒,一口喝完了,眯眼打量著沈青嵐,嘖嘖歎了兩聲,“沈公子真會說笑,有你在,卓家的酒缸米山,哪有別人睡的地兒,嗬嗬!”
刺耳的話刺耳的笑,沈青嵐猛地想起碧鳶,那會兒碧鳶就是這樣站在卓天屹的書房裏腹誹著自己的吧。
他冷臉看向林蔭,林蔭似未所覺,歎息著放下杯子。他的方向對著膳房門口,此時那邊人影一閃,林蔭好像想起什麼,麵上綻出笑容,“沈公子可是卓家無冕之王,想當初,卓大哥受傷,小蔭衣不解帶地貼身照顧了三天三夜,耳朵邊聽到的最多的字眼就是沈公子的名字呢!”
沈青嵐的心猛地一頓,林蔭字句中的重點在哪裏他當然聽得一清二楚,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炫耀和示威了。
而且,卓天屹受傷,這事情他之前一點都不知情,卓天屹為什麼不說?林蔭此時透露,是歪打正著,正中靶心。
這個人從進卓家大門開始就在向他示威,憑借的就是卓天屹的態度。沈青嵐攥緊拳頭,感覺所有的氣悶鬱憤都有了指向,卓天屹,到底是什麼意思?
身邊響起腳步聲,始作俑者回來了。
“說什麼這麼有趣?”卓天屹看林蔭宛如偷吃得手的貓一樣抿著嘴笑得舒心的樣子問道,轉頭看向沈青嵐時才發現他的神情似乎與“有趣”二字差距不小,隨即改口,“怎麼了?”
“沒什麼。”沈青嵐用力向他擠出這幾個字,頓了頓,深吸口氣,“聽林公子說,你在外邊受了傷?”
“噢,是有這麼回事。”卓天屹展容一笑,攤開兩手,“不過一點小傷,早就已經好了。”
沈青嵐看著他帶笑的眼睛,“怎麼都沒告訴我?”
“怕你擔心啊,再說早就好了,我都快忘了有這回事了。”
卓天屹答得毫不在意,沈青嵐一時無話,對麵林蔭的臉刺眼得很,他決定就此略過,當下放柔聲音點頭,“知道了。下次出門早點回來,要知道,你遲遲不歸,我更加擔心。”
卓天屹心滿意足地握住他的手,連連道好。那邊廂林蔭依舊笑著顧自飲酒。
沒一會兒,林蔭又向卓天屹舉杯,開始詢問卓家的藥材生意。這一問,便輕易將卓天屹的注意拐了過去。沈青嵐被酒味熏得再次惡心起來,而且這次他確信再難以下咽任何東西,便找借口離席了。
往常卓天屹必然緊張他,可是這次,不知道是不是跟林蔭正談到興頭上,卓天屹並沒有提早離席的意思,隻是叫他先回去休息,叫了卓良送他回後院,便再次跟林蔭談論起來。
沈青嵐不可避免地失望,出了門就把卓良打發回去了。
膳房裏多數卓家弟子也已告退,主桌上二人正湊頭細說著什麼,周雲雷望向沈青嵐孤單而去的身影,又看看主桌上正密切談論的兩人,眼中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