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如果項王一看糧草接濟不上就可能收兵回去,同時又將太公押出來做人質來威脅我,或乘著一時怒氣再殺了太公,那可如何是好?
一想這些,就又感到還是應再想個萬全之策才好。
於是立即召來張良、陳平商議對策。三個都以為當今之計應首先救出太公才是。
同時張良又說:“項王糧草一缺,一定會收兵後撤的。這時我們正好乘機和他講和,假裝願意息兵停戰。讓他先放出太公和呂後,這不是很好的辦法嗎?”
漢王又說:“隻怕那項王性情暴躁乖戾,若有一句不合他心思,便要怒氣衝天,不管不顧其他了。要想派人去議和也行,隻是要先挑選出一個合適的人選才行,否則倒會釀成大禍。”
這時話音還未落地,忽見一人閃身入帳中,應聲答道:“臣願往。”
漢王一瞧,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洛陽人侯公。這人年方三十多歲,很有才氣。從軍多年,很善長辭令答對。於是漢王便答應了他的請求,準許他前去和項王議和。但仍不放心,便千叮嚀萬囑咐,恐怕有什麼差錯。
這樣侯公才領命出發,騎馬出營直奔楚帳,求見項王。
項王自從聽了武涉回來說了遊說不成之事,心中更是焦慮不安,一籌莫展。同時還聽有人報告說軍糧和馬料也快用完了,簡直都快愁死了,正在營帳中苦思冥想,忽見有人稟報說漢營已派出使者,來求見楚王。
項王一聽,便手握劍柄高高坐在帥位上,傳命漢使來見。隻見那侯公不慌不忙,穩穩當當地步入帳中,見了項王麵無懼色,從容上前行禮。
項王一看,怒目圓瞪吼道:“你家主子既不敢出戰與我戰上幾個回合,又不趕快收兵退走,到底想幹什麼呢?現在又派你來見我,要講什麼話就快說吧!”
侯公鎮定自若地應道:
“項王之意到底是願意打呢還是願意退呢?”
項王說:“當然願意打呀!”
侯公道:“要打肯定有危機,開戰後對誰來說都是勝負難定,不可預料。況且雙方已在此對峙多日,想來早已是軍困兵乏,沒多少銳氣可談。我現在來此就是為了使雙方停戰息兵,因此才敢冒死來見大王。”
項王一聽這話不覺脫口便問:“依此而言,莫非你是來此和我議和吧?”
侯公道:“漢王本不想和大王爭雄論戰,大王您如果能從百姓安樂,國家太平的大局著想,就應該立即停戰議和。那樣一來我們自是不敢違背您的意願了。”
項王聽到此話,原有的怒氣早已減了大半,心裏也稍稍平靜了許多,便把手從劍柄上移開,問起議和條件來。
侯公便乘機說:“我奉漢王之命,來此談議和的條件。主要有兩條要說清:一是漢楚兩國,劃定邊界,彼此相安而處,不再互相侵犯,刀兵相見。二是請大王你放了漢王的父親劉太公和妻子呂氏,使他們一家骨肉能團聚一處,這樣他們會永遠感念您的聖德的。”
項王一聽這話,手撚長須獰笑道:
“哼,看來你們漢王並非真心議和,隻是又在設計欺騙我上當吧!他想保全親屬骨肉,才派你來花言巧語地勸我議和。”
侯公忙說:
“您這話是沒有道理的。您知道這次漢王東進的意思嗎?常言道,人情無不顧念父母,惦記妻兒的。當初漢王被封於蜀漢之地,西蜀偏僻,遠離故土家鄉,免不了要動思念鄉土之心。上一次偷偷進到彭城,無非是想搬走家眷,一同到西蜀團圓。可後來聽說家眷已被大王捉去拘押,急不擇路,才隻得同大王決一死戰。這樣楚漢之間戰火連年。現今大王如果根本沒有議和意思,就不必再說別的。既然您商議和談,為什麼還不將漢王妻室父親放回去呢?這樣放回兩人後,不但會使漢王感恩不盡,自會發誓不再向東進兵。而且天下的諸侯,也會因此而仰慕您的大仁大義,沒有不稱頌您的。試想,大王您雖早就抓住漢王的家眷,可沒有殺死他的父親,這是明孝之德;沒有玷汙他的妻子,這就是明義之德,現在你又把捉來很久的親眷放回去,這就是明仁之德;三德你已都俱備了,名聲自會遠揚天下。如果您還是擔心漢王會負約,那也沒關係。漢王負約,他是理屈的一方,而你是理直的,古人常說:‘師直為壯,曲為老。’大王您如今直道而行,天下人誰敢與你為敵呢?何必怕他一個小小的漢王呢!”
項王平時最喜歡聽奉承之詞,聽了侯公這一番言語,更是愜意無比,心中美不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