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瞬間刺痛了韓慕之,令韓慕之強裝鎮定地冷笑了一聲,帶著輕蔑去質疑眼前這個張揚跋扈的男人:“你憑什麼能夠做到這點?”
此刻他充滿懷疑的眼神,讓齊夢麟心中油然冒出一股怒火:“就憑明媒正娶四個字。”
他的回答讓韓慕之震驚地瞪大雙眼,像是聽見了天底下最荒誕的事:“明媒正娶?你難道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嗎?”
“為什麼不明媒正娶?你難道不知道她是什麼性情嗎?”齊夢麟好笑地看著韓慕之,眼底竟滑過一絲憐憫,“韓大人,我們倆都喜歡羅疏,可她想要的你給不起,單憑這點,你就輸了。”
他的話令韓慕之一瞬間陷入沉默,直到許久之後才再次開口:“齊大人,我不似你……”
他說話的聲音飽含滄桑,似乎已被什麼傷了元氣,讓他瞬間蒼老了十年。
“我不似你,可以恣意妄為,將禮法和人情不放在眼裏。你仕宦的出身,的確是比我更有資本,”韓慕之目光疲憊地凝視著齊夢麟,自嘲地冷笑了一聲,“我讀書時,寒窗苦讀十幾年,辛辛苦苦地考取功名;當官了以後,也隻能兢兢業業克己奉公,一心為民謀福。可哪怕做到了這些,我還是留不住一個心愛的女人,你覺得老天如此待我,公平嗎?”
齊夢麟坐在椅上聽完他的話,這時臉上吊兒郎當的神色也褪去了幾分,很認真地對他說:“因為我什麼都有,讓你覺得老天不公平。可你為什麼不想想,憑我仕宦的出身卻要明媒正娶羅疏,這一點我會比你更容易做到嗎?”
他這一句話便駁斥得韓慕之啞口無言,隻見齊夢麟一臉嚴肅地盯著韓慕之,豎起拇指點了點自己的心口:“我隻是想順應我這裏罷了,至於其他的什麼功名利祿,我都可以不要。換了你,可能嗎?你什麼都不肯放棄,就是因為你從小沒見識過這些富貴,每一樣都是自己爭取來的,所以才會把這些虛名當寶貝一樣捧在懷裏,卻沒有餘力抱住自己真正的寶貝了。”
齊夢麟說這話時,清澈的眼底滿是驕傲,映襯得韓慕之尷尬又狼狽,在他麵前幾乎自慚形穢。韓慕之不甘心就此落敗,第一次帶著嫉恨望向眼前人,冰冷地開口道:“對,我是舍不得放棄到手的功名利祿,可是你以為你就真的能放棄嗎?你嚐過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的日子嗎?你經受過必須言不由衷、看人臉色的窘迫嗎?如果這些你都不曾真正經曆過,那麼就請你閉嘴。”
齊夢麟果然如他所言地閉上了嘴,可一雙眼裏卻盈滿了嘲弄,毫無懼色。
韓慕之當然不會指望一向膽大妄為的齊夢麟會被自己的話懾服,然而這時他卻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目光古怪地凝視著齊夢麟:“其實,你選擇和羅疏在一起,卻從沒真正打算過拋棄富貴,對不對?可是如果我告訴你,你和她在一起遲早會害了她,讓她陪你過上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的日子,時時飽受他人的唾棄和欺淩,你心裏又會怎麼想呢?”
他這番話乍聽上去似乎毫無頭緒,可機敏的齊夢麟卻聽出了不對,瞬間瞪大雙眼衝他怒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韓慕之麵無表情地與齊夢麟對峙,冷冷道,“在下隻是想提醒齊大人,樹大招風,任你府上再小心,隻怕也沒有能駛萬年的船。”
齊夢麟聞言倒抽一口冷氣,震驚地瞪視著韓慕之,喃喃道:“韓大人,你這話就有點不上道了啊!”
“不管你信不信,我隻是給你提個醒罷了。”韓慕之麵對齊夢麟鄙夷的雙眼,卻隻是冷漠地回答,“自古天道好還,你府上做過多少不光彩的事,又何需我來道明?羅疏跟著你,遲早也會受牽連,你為什麼不替她多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