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借錢。看來他真是走投無路了，不然怎麼可能找到我。他是希望我看在居雯的麵上幫他一把。這是不是太狡猾了？
“得多少錢？”
“5000萬就行。”
說得真輕巧。那時候的5000萬絕對是超級天文數字。雖然我也認識些銀行高管，可就他那個小破公司，這麼多錢肯定借不出來。
但我還是問他有多少東西可以做抵押。
“沒有。”他歎了口氣，“都押完了。所有的財務辦法也都想過了。找的都是精英級的人。都說沒辦法了。多高的息口都沒用。錢莊都不借我了。”
我挑了他一眼：“你借高利貸了？”
“有一點兒。100萬。”
我想了一下，咬了咬牙：就當喂狗了吧，當是看錯趨勢賠光了吧。就算是為了居雯。
“100萬我或許還有辦法。不過隻能救救急。給你用一個月。”
他顯然非常失望，身體明顯地軟了一下，然後慢慢靠在椅子裏。他想了片刻，無力地看看我：“我不是找你借錢的。真的。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喝了一口咖啡，拿出了股票機來翻看。
“完了，3塊都不到了。”他絕望地扔下股票機，眼淚控製不住地流下來，“我肯定已經被強行平倉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他忽然拿起股票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股票機分崩離析，四分五裂，就像他的財富和心緒。
周圍的人都看我們，咖啡廳的領班快步向我們走過來。我用手勢示意她沒事，同情地看看徐正軍。第一次。過去和他麵對，我從沒有過同情他的機會。
“平倉位是多少？”看來他真做了透支。
“3塊零5分。”他說出了一個股票的名字。然後眼神冷了起來，像有冰在凍結，變得十分堅定，就好像絕望的人回光返照一樣，“我今天請你來，不是借錢。真借錢也不會找你。我就是交待後事。居雯的事，拜托你了。”
他像日本人那樣用力一低頭，然後又果斷地抬起來，兩手按著桌麵毅然決然地站了起來。
我心裏一震：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演戲！
一種悲憫之情像浪湧般地在胸中一衝，不由自主地我也站了起來。
我說你等一下：“無論如何先讓我看一下賬。也許我還有辦法。”
他苦笑著搖搖頭，抬起手腕看看表。看著不動。
我也看了一眼：兩點58分。離收盤還有兩分鍾。
他還看著，不動。
我拿出我的股票機翻找他的那支股票。那時我私下裏也做一點兒，不過很少，賠得也差不多了。
三塊一毛六？
我又仔細看了看，確實是三塊一毛六。
我拿給他看。他驚喜萬分，又完全不敢相信。
“不會錯吧？”他扔下我的股票機又要拿他自己的。但他的股票機早已身首異地。“怎麼可能呢？”
他像打了興奮劑，臉都發紅了。
“我得打個電話。”他的手在身上亂摸，有點兒不知所措似的。“我得馬上打個電話。”
他什麼都沒帶，我給他用我的“大磚頭”，那時候叫“大哥大”，就是最老式的手機，當時費用很貴。
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先找他公司的人，又找證券公司確認。
沒有平倉。但是告訴他，趕快找錢，下星期一收盤要是撐不住，誰也沒有辦法。
他欣喜若狂，又流下了眼淚來。我想象不到他會變得這樣脆弱。
他答應我去看賬。“你看什麼都可以，我讓秘書帶你去，什麼都對你開放。不過隻有兩天。隻有兩天。不行我真的隻有跳啦。”
我終於斷定他不是真要跳。不過我還是沒有看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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