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是個懂得利用一切有利條件為自己謀取利益的商人,也是一個懂得自保的政治家。因此,在一些他認為敏感的問題上,他選擇了自保、退卻。殊不知,正是這種立場,把他自己逼上了絕路。因而,呂不韋的敗亡,不是在政治上爆發,而是在後宮私情上爆炸。
後宮得寵,小人得勢
呂不韋是聰明的,他深深知道:自己就算是一手遮天,也不能在一些敏感的私生活問題上出紕漏,不然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他認為,雖然自己和太後趙姬曾經有過一段親密關係,但是這種關係不能長久維持,不然早晚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這對一個政治家而言是十分危險的,他的政敵很可能由此發難,對他進行清算。
因此,他避禍自保,失去了太後趙姬這個有力的外援,而且讓一個無恥的小人借機發跡。他也沒想到,這件事還是被政敵利用了,隻不過他的政敵不是一般的大臣,而是年輕的秦王嬴政。
這就是秦國曆史上的一樁鬧劇:太後與嫪毐私通。
秦莊襄王子楚去世之時,趙姬也就三十來歲。趙姬情欲旺盛,偏偏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
她如果是嫁與貧困人家,丈夫一死,整天為生計忙碌,倒也不會感到無聊。偏偏她成了一國王太後,養尊處優,無所事事,因此,寂寞的日子肯定不怎麼好過。這時,她自然想起了老情人呂不韋。
丈夫已死,兒子尚小,秦國大權又掌握在老情人呂不韋的手中,因此,趙姬與呂不韋破鏡重圓,自是誰也阻攔不了的事情。從此,呂不韋與趙姬不是夫妻,勝似夫妻。司馬遷記此事隻用了兩句話:“秦王年少,太後時時私通呂不韋。”“始皇帝益壯,太後淫不止。”
清朝有幾個“正人君子”如洪亮吉、紀曉嵐,認為司馬遷記載的呂不韋與趙姬偷情之事是司馬遷“以莫須有敗人名節”,其實他們是想“為尊者諱”。中華民族的“千古一帝”秦始皇怎麼能是私生子呢?威嚴的王宮怎麼是男女偷情私通的場所呢?這也太不給皇家留麵子了!也可能有人會問:人家秦國王宮裏的秘事,司馬遷是如何知道的?
俗話說:“無風不起浪。”有些事情是很有意思的,譬如宮闈秘事,皇親國戚們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其實天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就如安徒生筆下的那個愚蠢的皇帝,自己一絲不掛地展示在老百姓麵前,卻以為自己的身上穿有華麗的衣裳,在大庭廣眾之下還擺出“偉人”的樣子龍行虎步呢!
呂不韋與趙姬私通之初,一定認為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但時間一長,能瞞得住誰呢?讓呂不韋感到恐慌的是,嬴政一天一天長大了,早晚有一天,嬴政會發現這樁宮闈秘事。呂不韋不得不未雨綢嫪,苦思擺脫趙姬的良策。
恐怕還有一個原因,司馬公沒說明白。此時的呂不韋大概有五十多歲了,這個年紀正是男人每況愈下的時候。而趙姬才三十多歲,正是如狼似虎的時候。顯然,呂不韋在滿足趙姬情欲方麵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而且,呂不韋貴為一國之相,僅家童就養了一萬人,美女也肯定少不了。趙姬年紀大了,比趙姬年輕漂亮的大有人在。呂不韋一定對趙姬厭倦了,所以才有了抽身而退的強烈願望。
呂不韋明白,如果這樣長期下去,絕對是不行的,遲早會敗露。而一旦此事讓嬴政知道,為了維護秦國的臉麵,那個虎狼之子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呂不韋知道屆時等待他的將是什麼。
如果讓趙姬看出他對她已經厭倦,那麼對他同樣不利。畢竟,趙姬是秦王的母親,是秦國的太後。最好的辦法是讓趙姬移情別戀,這樣可以在不與趙姬反目成仇的前提下抽身而退。
應該說,呂不韋的想法是不錯的,可惜他仍然在這上頭栽了跟頭。
呂不韋思來想去,覺得最好的辦法是找一個男人替代自己。而找這樣一個人物也不容易。不僅得讓趙姬一見傾心,而且要年輕貌美、“勇猛善戰”。
一天,呂不韋打聽到,鹹陽城內有個叫嫪毐的人,據說行為不端,好色無忌,是個遠近聞名的大淫棍。周圍的放蕩女人都與他有一腿,而且為他爭風吃醋。由於他行為不端,傷風敗俗,人們便叫他嫪毐。毐字是秦國人的土語,指人的品行不端。
呂不韋得到這個信息後,如獲至寶,立即以“淫罪”逮捕了嫪毐,將此人押回府中,留為“舍人”,即讓嫪毐做了他的門客。關於呂不韋發現嫪毐之事,司馬遷如是記載:“始皇帝益壯,太後淫不止。呂不韋恐覺禍及己,乃私求大陰人嫪毐以為舍人,時縱倡樂,使毐以其陰關桐輪而行,令太後聞之,以啖太後。”
其中“使毐以其陰關桐輪而行”一句頗令人費解。有人解釋為,呂不韋命嫪毐用其生殖器穿在桐木車輪上,使之轉動而行;有人解釋為,呂不韋使嫪毐以其生殖器穿於桐木車輪之中,車輪轉而其陽具不受傷;也有人解釋為,呂不韋讓嫪毐將其生殖器插到正在轉動的車輪中,其生殖器竟將車輪止住而不受傷……無論怎麼解釋,都說明這個“大陰人”有著特殊的性能力。
呂不韋導演或者說編造這一出醜劇,為的是讓趙姬知道,“以啖太後”,即以此來引誘趙姬。果然,趙姬很快聽說了嫪毐“以其陰關桐輪而行”之事,便問呂不韋是否真有此事,言下頗有欣羨之色。呂不韋見魚兒已經上鉤,便說:“此人正在我的府中。太後想見見此人嗎?臣請將這個人獻給太後。”
趙姬聞言,笑而不答。分明是默許了。過了片刻,趙姬道:“君戲言耶?此外人,安得入內!”看來,趙姬十分想見這個“大陰人”,已經考慮到如何將這個人召進宮內了。
呂不韋當然將這些細節都想到了。他向趙姬講了自己的計劃:“臣有一計在此。使人發其舊罪,下之腐刑,太後行重賂於行刑者,詐為閹割,然後以宦者給事宮中,乃可長久。”
意思是,呂不韋派人調查嫪毐過去犯下的罪狀,然後判其“腐刑”(即將罪犯閹割)。趙姬可以花點兒錢打點行刑的官吏,讓他們偽裝給嫪毐動了“腐刑”,這樣嫪毐就成了“宦者”(當時還不叫太監)。然後,讓嫪毐以“宦者”身份到宮中服役,伺候趙姬,這樣,趙姬就可以長久地和嫪毐在一起了。
趙姬聞言大喜,令呂不韋速去辦理。並厚賜主管閹割的官吏,讓他們佯裝已經將嫪毐閹割,其實隻是將嫪毐的胡子眉毛拔去,充做宦官送進宮中。趙姬一試,這個嫪毐果然名不虛傳,比呂不韋強之十倍。一下子得到這麼一個可意的人兒,趙姬喜歡得不得了,滿意極了。用司馬遷的話說,就是“絕愛之”。
《東周列國誌》更是將這個故事演繹得繪聲繪色:
卻說呂不韋以陽偉善戰,得寵於莊襄後,出入宮闈,素無忌憚;及見秦王年長,英明過人,始有懼意。奈太後淫心愈熾,不時宣召入甘泉宮。不韋怕一旦事發,禍及於己,欲進一人以自代,想可以稱太後之意者,而難其人。聞市人嫪大,其陽具有名,裏中淫婦人爭事之。秦語呼人之無士行者日毒,因稱為嫪每。偶犯淫罪,不韋曲赦之,留為府中舍人。秦俗:農事畢,國中縱倡樂三日,以節其勞。凡百戲任人陳設,有一長一藝,人所不能者,全在此日施逞。呂不韋以桐木為車輪,使嫪毐以其陽具穿於桐輪之中,輪轉而具不傷,市人皆掩口大笑。太後聞其事,私問於不韋,似有欣羨之意。不韋曰:“太後欲見其人乎?臣請進之。”太後笑而不答,良久曰:“君戲言耶?此外人,安得入內?”不韋曰:“臣有一計在此。使人發其舊罪,下之腐刑,太後行重賂於行刑者,詐為閹割,然後以宦者給事宮中,乃可長久。”太後大悅曰:“此計甚妙!”乃以百金授不韋,不韋密召嫪毐,告之以故。嫪毐性淫,欣然自以為奇遇矣。不韋果使人發其他淫罪,論以腐刑。因以百金分賂主刑官吏,取驢陽具及他血,詐作閹割,拔其須眉。行刑者故意將驢陽傳示左右,盡以為嫪毐之具。傳聞者莫不駭異。嫪毐既詐腐如宦者狀,遂雜於內侍之中以進。太後留侍宮中。夜令侍寢,試之,大暢所欲,以為勝不韋十倍也。明日,厚賜不韋,以酬其功。不韋乃幸得自脫。太後與嫪毐相處如夫婦。
趙姬自從得到嫪毐之後,便將老情人呂不韋忘到爪哇國去了。這可正中了呂不韋的下懷。就在呂不韋暗自慶幸比較圓滿地處理了與趙姬的關係之時,殊不知,他根本不能從這場麻煩中脫身。而且,事情因為有了嫪毐而變得更加糟糕。
可能因為呂不韋年紀大了,所以與趙姬私通數年,也沒使趙姬懷孕。而嫪毐一出馬,不久就讓趙姬有了身孕。眼見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趙姬明白,這事遲早會讓嬴政以及群臣知曉。怎麼辦呢?
也不知是呂不韋的點子,還是趙姬的主意,趙姬騙嬴政說,她請人算了一卦,卦算得不太好,說她最近有災,應該到雍縣的宮中避一下。嬴政當然說不出別的,隻好派人將母親送到了雍縣。雍縣在今陝西省鳳翔縣以南,三百年前曾是秦國的都城。此處有一座大鄭宮,正好可以供趙姬居住。趙姬居於深宮之中,如何知道這個大鄭宮?如何想到要搬到這個地方生孩子?可見十之八九又是呂不韋的鬼主意。
作為太後宮中的宦官,嫪毐自然跟隨趙姬搬到了這裏。這裏雖然離鹹陽城不算太遠,但畢竟不在一個地方,嬴政輕易到不了這裏,於是,趙姬與嫪毐便在這裏過起了夫妻生活。趙姬在大鄭宮中順利生下了一個兒子。不久,她又懷孕了。
趙姬跑到外麵生兒子,這事太大,不會隱瞞多久。而且,嬴政不會長年不去探望一下母親,如果嬴政在趙姬快分娩的時候前去探望,趙姬該如何掩飾呢?有趣的是,趙姬又生下了一個兒子。
母親連生兩個兒子,作為兒子的嬴政居然會不知道,這可真是咄咄怪事!筆者認為,此事肯定瞞不過嬴政。包括呂不韋之事,天下之人都知道,難道就唯獨嬴政不知道?
趙姬與嫪毐在大鄭宮中至少住了三年。由於雍縣距鹹陽不太遠,趙姬雖然不會回鹹陽,嫪毐可沒少回去。令人不解的是,嫪毐竟成了秦王嬴政的紅人!由於與趙姬的特殊關係,嫪毐一夜之間成了政治暴發戶。不僅“家僮數千人”,而且“事皆決於嫪毐”。(《史記·呂不韋列傳》)也就是說,嫪毐不僅在與趙姬的性關係上取代了呂不韋,在朝廷中也大有取而代之之勢。
呂不韋廣招門客,形成了自己的“智囊團”。嫪毐也不甘落後,竟也學呂不韋的樣子養起了門客,“諸客求宦為嫪毐舍人千餘人”。司馬遷這一句,點明跑到嫪毐府中做舍人的,都是去求官跑官的狗苟蠅營之徒。也可見,隻要在嫪毐府中做了舍人,不久就可以成為朝廷命官。
是誰給了嫪毐這麼大的權力?當然是嬴政!須知,嫪毐對外是以一個閹人的麵目出現的,嬴政為什麼要將權力交給一個閹人?是趙姬給嬴政施加的影響?還是嬴政別有所圖?
城門失火,太後失勢
事實證明,秦王嬴政雖然沒有采納呂不韋在《呂氏春秋》中的治國主張,卻學會了呂不韋審時度勢、欲擒故縱的政治手腕和商業伎倆。
他在嫪毐風頭正勁時進行安撫、麻痹,等待嫪毐“多行不義”之時,對其進行了致命一擊。在此之前,嬴政已經隱忍了很久。
秦王政五年(公元前242年),呂不韋派秦國軍隊大舉伐魏,著名學者孔叢子此時正在魏國。魏王便去請教他。孔叢子說的一段話,透露出了司馬遷沒有記載的若幹很重要的情況。
孔叢子在為魏王分析當前秦國局勢時說:“秦國上下,從朝廷官員到平民百姓,都在議論一件事:我們是為了嫪毐而做事呢?還是為了呂不韋而做事?街談巷議,幾乎全是這個話題。”
孔叢子接著說:“大王您若割地給秦國,就說是屈服於嫪毐的強大力量,以魏國的名義讚美嫪毐,對嫪毐表示敬意,那麼,秦國的太後一定會感激您。用這個方法交好秦國,是最好的方法了。秦國對於魏國,有時友好,有時欺騙。如果此時魏國去結交嫪毐,天下人就會背棄呂不韋,而都去結交嫪毐。其實目前對魏國威脅最大的是呂不韋。您如果能讓天下人背棄呂不韋而去結交嫪毐,不就可以報仇了嗎?”
孔叢子的這番話語,透露出以下信息:首先,嫪毐與秦國太後趙姬的關係已是盡人皆知,連孔叢子這樣一個生活在外國的人都很清楚了。連國外的人都知道了太後的風流韻事,難道隻有秦王嬴政還被蒙在鼓裏?更有可能的是,嬴政也知道了母親與嫪毐之事,隻不過他認為此事很隱秘,做兒子的睜一眼閉一眼罷了。
其次,嫪毐的確在秦國權勢熏天,甚至與呂不韋不相上下。嫪毐本是呂不韋的一個門客,在成了趙姬的情夫之後,竟與呂不韋的權力相當,以至於秦國上上下下都不知道到底是呂不韋說了算,還是嫪毐說了算。這也印證了司馬遷所記載的“事皆決於嫪毐”。
第三,呂不韋此時一定有苦難言。他本想隻讓嫪毐成為趙姬的性伴侶以解脫自己,沒想到嫪毐一躍而成了他的主要政敵。看來,隻要時間允許,嫪毐早晚要在朝廷中取代呂不韋。
第四,雖然嫪毐不可一世,但秦國的實權依然掌握在呂不韋手中。孔叢子說得很明白:對魏國威脅最大的是呂不韋!可見嫪毐弄權,隻是限於內政方麵。軍權,還是掌握在呂不韋的手中。孔叢子異想天開地想讓魏國使用離間之計,促使呂不韋與嫪毐的權力鬥爭激烈化,從而緩解秦國四處擴張的步伐。
秦王政五年,嬴政應當十八歲了。十八歲,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嬴政為什麼要重用嫪毐呢?難道此時嬴政就已經厭煩了呂不韋?難道嬴政想通過重用嫪毐的方式,削弱呂不韋手中的權力?可以肯定的是,作為一代暴君的嬴政,絕對不希望自己成人之後還有個“仲父”管著,絕對不希望朝中有個大權在握的丞相對自己說三道四,絕對不希望自己的權威受到任何人的挑戰。
據《東周列國誌》之類的小說家言,嫪毐與趙姬在大鄭宮中連生了兩個兒子,秦王嬴政是不知道的。筆者猜測,趙姬與嫪毐私通生子之事,嬴政可能是知道的。不過母親做出此等事情,做兒子的又能怎樣呢?
到底為什麼嬴政要重用嫪毐呢?《東周列國誌》說是趙姬起了作用。書中說,趙姬向嬴政誇獎嫪毐對她伺候得非常好,要求嬴政賞賜嫪毐。於是,嬴政封嫪毐為長信侯,將山陽一帶的土地封給他。“毐驟貴,愈益恣肆。太後每日賞賜無算,宮室輿馬,田獵遊戲,任其所欲。事無大小,皆決於毒。毐蓄家僮數千人,賓客求宦達,願為舍人者,複千餘人。又賄結朝貴為己黨,趨權者爭附之,聲勢反過於文信侯矣。”
僅僅靠服侍太後,就能得到嬴政如此恩寵,可謂咄咄怪事!須知,嫪毐隻是一個宦官,反而壓過了呂不韋,儼然成了秦國的首相,呂不韋倒成了副相,這的確是個反常現象。也許秦王嬴政覺得呂不韋權勢太大,擔心其尾大不掉,於是扶持嫪毐與呂不韋爭權。
嬴政很可能認為,不管怎麼說,以嫪毐與母親的特殊關係,借助他削弱一下呂不韋的權力,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眼見一個市井淫棍在朝中飛揚跋扈,呂不韋隻有忍氣吞聲,打碎了牙齒往自己肚子裏咽。
嫪毐畢竟不是一個政治家,憑借床上功夫大富大貴,未免有些得意忘形。沒過多久,這個市井無賴便惹下了塌天大禍。
古人二十歲的時候要舉行一個儀式,由父母主持,將一個帽子戴到頭上,稱為“冠禮”,說明已經成人。所以,男人二十歲便可稱“弱冠”之年。嬴政二十二歲的時候,尚未行冠禮。趙姬便令人在大鄭宮附近的德公之廟為嬴政行冠禮。
儀式舉行完,要搞五天的盛大酒會來慶祝秦王成人。朝中百官天天有酒喝,倒也其樂融融。喝到了第四天,嫪毐與中大夫顏泄飲酒,嫪毐連續賭輸,喝了個酩酊大醉。顏泄也喝多了,便想罷席。不料嫪毐非要再與顏泄一決高下,顏泄不從,嫪毐大怒,上去就給了顏泄一個大耳光。顏泄借著酒勁,豈能受此大辱,遂撲上去將嫪毐的冠纓拔了下來。嫪毐怒不可遏,瞪著眼睛大吼道:“我是當今大王的後爹,你算什麼東西,敢和我作對!”
一句話,讓顏泄酒醒了許多。他這才知道自己得罪了太後的情夫,不覺有些害怕,慌忙退了出來。恰巧,顏泄剛出來便遇到了嬴政。為了免禍,顏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頭如搗蒜,口中連說“死罪”。嬴政感到奇怪,便令人將顏泄扶到祈年宮,詢問顏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顏泄遂將得罪嫪毐之事說了一遍,並奏道:“嫪毐實非宦者,詐為腐刑,私侍太後。現今產下二子,在於宮中,不久謀篡秦國。”
嬴政聞言,吃驚非小。考慮到他現在身在雍縣,此乃太後與嫪毐的地盤。一旦嫪毐先下手為強,後果不堪設想。為策萬全,嬴政立即派人招大將桓齮率兵前來保駕。令嬴政感到恐慌的,倒不是太後與嫪毐同居生子之事,而是顏泄所說的“不久謀篡秦國”這幾個字。
大凡專製君主最害怕的,便是別人篡位。顏泄的這句話,可謂點中了嬴政的軟肋。嬴政畢竟還年輕,還做不到處變不驚。調兵之事,立即被嫪毐的親信探知。嫪毐得到密報,知道是自己酒後失言,料定嬴政調兵遣將是衝他來的,遂急忙跑進宮中與趙姬商議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