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後宮引發的政治地震(3 / 3)

嬴政連忙令人收起榜文,又命內侍給茅焦穿好衣服,賜他坐下,說:“前諫者,但數寡人之罪,未嚐明悉存亡之計。天使先生開寡人之茅塞,寡人敢不恭聽!”

秦王此時想通了。先前那二十七個進諫者隻是一味地指責他的罪過,而沒有設身處地地為他分析利害得失。隻有茅焦,句句話都講到了正地方,令他茅塞頓開。茅焦,可謂做思想政治工作的高手。

茅焦見秦王已經誠心誠意地采納他的意見,便再拜道:“大王既俯聽臣言,請速備駕,往迎太後。闕下死屍,皆忠臣骨血,乞賜收葬。”嬴政聞言,立即命有關部門收取二十七人之屍,各備棺材,一同葬之於鹹陽城附近的龍首山,名之為“會忠墓”。就在這一天,嬴政為了顯示自己知錯即改、從善如流,令茅焦為自己駕車,親自前去迎接母親回鹹陽。

秦王的車駕來到械陽宮外,嬴政先令使者進去報信,然後跪在地上,膝行而前。見了母親趙姬,叩頭大哭。趙姬百感交集,也垂淚不止。——好一出煽情戲!

嬴政表演完自己的孝行後,便引茅焦竭見趙姬,說:“這是我的潁考叔啊!”此處,嬴政用了一個典故。潁考叔是春秋時期鄭國人。鄭莊公寤生二十二年,莊公的母親薑氏因為更疼愛莊公之弟共叔段,便欲奪莊公之位給共叔段。在太後的支持下,共叔段悍然發動兵變,結果被早有準備的鄭莊公鎮壓。鄭莊公氣憤於母親支持弟弟,乃將母親囚禁起來,立誓與其母“不及黃泉無相見”,意思是他隻要活著就決不見母親一麵。潁考叔覺得鄭莊公這樣做不妥,便前往進諫,給鄭莊公出了個“掘地及泉、隧而相見”的主意,使鄭莊公與其母恢複了母子關係,被傳為美談。

薑氏與趙姬之事,倒頗有幾分相似之處。更巧的是,勸導鄭莊公的有個潁考叔,勸導嬴政的有個茅焦,曆史有時竟是如此驚人地相似。為了答謝茅焦,嬴政拜茅焦為太傅,封上卿爵位。

嬴政與母親的過節,就這麼解決了。《資治通鑒》說嬴政與趙姬從此之後“複為母子如初”。應該說,經過這次變故,趙姬也無顏為一國之母後了。她愛得如癡如狂的“大陰人”嫪毐死了,老情人呂不韋被免職了,她今後也隻好收斂起旺盛的情欲,在冷宮之中默默度過餘生了。

自此之後,趙姬便正式退出了曆史舞台。秦王政十九年(公元前228年),趙姬死了。如果推算一下的話,趙姬死時也不過五十歲左右。趙姬死後,嬴政將她與秦莊襄王子楚葬在了一起。就在趙姬去世的這一年,嬴政滅掉了趙國。

鳥盡弓藏:權相的悲慘結局

有人說過一句話,要看一個男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有兩個標準:一是他娶什麼樣的女人,二是他選擇什麼樣的死法。

在死法的選擇上,呂不韋有點兒缺乏大家風範,他是到了山窮水盡之時才無奈自盡的,在此之前,他還一直幻想著親生兒子嬴政能夠對自己網開一麵。

秦王政十年(公元前237年)十月,就在趙姬回到鹹陽的同時,呂不韋卻被勒令搬到洛陽居住。趙姬剛被兒子原諒,還有些驚魂未定,這時自然不便於替呂不韋講情。對於呂不韋來說,他忙活了二十多年,結果卻落得一個被免職的下場,自然心有不甘。不過,看到親生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並且已經牢牢控製了秦國國柄,他倒也頗感欣慰。

其實,呂不韋在子楚身上搞風險投資,固然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但沒成想竟能偷天換日,使秦國實際上姓了呂,這一額外收獲,也足以令他誌得意滿了。

為了讓兒子早日乾綱獨斷,擔負起一統天下的曆史使命,他組織門客撰寫了《呂氏春秋》,苦口婆心地教兒子如何做一個賢明的君主。他大權在握之時,從未產生取嬴政而代之的念頭,而是一心一意輔佐兒子。令他始料不及的是,他竟在處理趙姬一事上栽了跟頭。好在嬴政念其有立主定國之大功,隻是免其相職,讓他到洛陽的封地做富家翁。這一處罰,並不算太重。

如果呂不韋從此杜門不出,盡量低調過普通百姓的生活,大概就不會發生後來的悲劇。也許,秦國人以及諸侯們都清楚,嬴政是呂不韋的兒子。嬴政處罰趙姬和呂不韋,隻不過是做樣子給秦國的老百姓看的。哪有兒子真的想懲辦自己父母的?

趙姬就是個例子。當初,嬴政將趙姬囚禁起來,因為不願原諒母親,竟一氣殺了二十七個求情者。結果呢,還是將趙姬迎接回朝,母子又和好如初了。於是,呂不韋的門客們以及諸侯們都認為,呂不韋被免職隻是暫時的,過不了多久,嬴政便會親自到洛陽迎接父親回鹹陽主持國政。所以,呂不韋這棵大樹雖然倒了,但樹倒猢猻未散。他的門客們大多仍聚集在他的府第,等待他官複原職。畢竟,在主子暫時倒黴的時候向主子表忠心,是最容易嬴得主子的好感的。

最可笑的是別的國家的國君們。他們也都想當然地認為嬴政不會為難自己的父親,呂不韋不久即會重掌秦國權柄。因此,竟有好幾個諸侯國派使者到洛陽慰問呂不韋,並給呂不韋封官晉爵,想趁此機會討好呂不韋,以便在呂不韋官複原職之後,與秦國搞好關係。然而,這些諸侯國的國君們大錯特錯了。他們派使者討好呂不韋,反而成了呂不韋的催命符。

嬴政聽說此事後,非常害怕。他既怕呂不韋真的被別的國家請去,將來成為秦國的對手,又怕呂不韋做不到三緘其口,將他與趙姬的秘密公之於世。屆時,嬴政繼承秦國王位的合法性便大成問題了。

此時的嬴政,早已不是那個剛到秦國之時的八歲的孩童了。他的童年時代是在受盡欺侮、備受壓抑的環境中度過的,少年時代又在宮廷中對爾虞我詐的權力鬥爭耳濡目染,形成了他嗜權如命、殘忍暴虐的性格。為了保住王位,為了自己的絕對權威,他決定進一步處罰呂不韋——將呂不韋遷到偏辟荒涼的蜀地去。

如果呂不韋識相呢,最好自殺,這樣一了百了。

他不願親自下命令處死呂不韋,而是寫了一封信,派人給呂不韋送了去。信是這樣寫的:

“君何功於秦?秦封君河南,食十萬戶!君何親於秦?號稱仲父!其與家屬徙處蜀。”

呂不韋接到嬴政的書信,方知兒子不會輕易放過他了。嬴政是要殺之滅口。

嬴政這封短信,卻流露出必欲殺之而後快的意思。

“君何功於秦?”

“君何親於秦?”

這冷冰冰的質問,如同重錘,狠狠地擊在呂不韋的頭上。秦國上下,包括諸侯之間,誰不知道,呂不韋為了子楚能繼承王位而傾家相助!誰不知道,嬴政的母親趙姬原本是呂不韋的小老婆!誰不知道,若沒有呂不韋,又哪來嬴政的今天!可見嬴政這麼說,是故意抹殺呂不韋對子楚和嬴政得到秦國王位的貢獻。

呂不韋不由恨恨地說:“吾破家扶立先王,功孰與我?太後先事我而得孕,王我所出也,親孰與我?王何相負之甚也!”

然而,此時再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作用了。難道他麵見嬴政、向嬴政講明這一切,嬴政就能認他做父親?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嬴政在信上故意這麼寫,明擺著是不想認他這個父親。不僅不認,而且也不會僅僅將他流放到蜀地就善罷幹休。

他呂不韋一日不死,嬴政就一日不得安心。明白了這些,呂不韋不禁歎道:“吾以賈人子陰謀人國,淫人之妻,殺人之君,滅人之祀,皇天豈容我哉!今日死矣!”

呂不韋此語,不見於正史,是《東周列國誌》的作者替他說的。後人揣摩呂不韋當時的心態,倒也合情合理。

呂不韋此時,或許有所懺悔。也許,他真的認識到自己罪當一死;也許,他覺得以六十多歲的高齡,長途跋涉到偏遠荒涼的蜀地去,已是他難以承受的酷刑。恐怕還到不了蜀地,他這把老骨頭就已經填了溝壑了……

司馬遷寫呂不韋收到嬴政書信後的思想活動,隻用了六個字:“自度稍侵,恐誅。”也就是說,呂不韋已經看出嬴政是在一步一步地逼迫他。他斷定,嬴政早晚會將他處死。

他無法接受來自親生兒子的羞辱,更無法接受親生兒子揮來的屠刀。他寧願一死。

當天,呂不韋將鴆毒放進酒中,飲之而死。

可憐一代巨商,戰國梟雄,竟落得如此下場!

呂不韋死了。

此時呂不韋的結發妻已經去世,葬於洛陽的北邙山下。除了嬴政外,他有沒有別的子女,史無記載。可以肯定的是,呂不韋死時十分淒涼,沒有親屬為他送葬。多虧跟隨他的門客,偷偷地將他的屍體運到北邙山下,與他的妻子合葬於此。今洛陽市東約二十公裏的偃師市南蔡莊有個大塚頭村,這裏有個呂母塚,據傳即是呂不韋之墓。

嬴政聽說呂不韋自殺了,有些不相信,非得見一見呂不韋的屍首不可。由於呂不韋的屍體已被門客們秘密埋葬,嬴政求屍不得,大怒。這時,有些土生土長的秦國大臣趁機勸嬴政下令,在全秦國範圍內驅逐呂不韋的門客,這就是著名的“逐客令”。

可笑的是,嬴政逐的,不僅僅是呂不韋的門客,別的國家跑到秦國的宦遊之士也在被逐之列。“逐客令”規定,他國之人,凡在秦國做官的,一律免職,限三日內驅逐出境;有膽敢收留者,一體治罪。秦國的大臣們之所以為嬴政出了這個主意,為的是使秦國的貴族子弟有更多的升官機會。

由於秦國在六國中是個比較開放的國度,從春秋時期秦穆公之時起,秦國就善於招徠別的國家的人才為己所用,這使得秦國雖然偏在西戎,卻日益強大。也正由於外來人才占據了朝中的許多樞紐職位,使得秦國的貴族頗感壓抑,土著派與外來派的矛盾也日漸突出。

及見嬴政因呂不韋之事遷怒於呂氏門客,“秦宗室大臣皆言秦王曰:‘諸侯人來事秦者,大抵為其主遊於秦耳,請一切逐客。’”(《史記·李斯列傳》)

“逐客令”一出,秦國頓時朝野大嘩。有一個人,曾是呂不韋府中舍人,被秦王拜為客卿,此時也在被逐之列。此人即是李斯。

李斯是個頗有才能的人,他正雄心勃勃準備在秦國建功立業,忽聞秦王將下“逐客令”,自己因是楚國人,自然在被逐之列。眼見自己的多年奮鬥成果將付之流水,不由橫下一條心,給秦王寫了一封義正詞嚴、氣勢磅礴的《諫逐客書》。這篇文章,不僅改變了秦王的愚蠢決定,改寫了中國曆史,而且成為中國文學史上一篇不朽的名作。

《諫逐客書》全文如下:

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昔穆公求士,西取由餘於戎,東得百裏奚於宛,迎蹇叔於宋,求丕豹、公孫支於晉,此五子者,不產於秦,而穆公用之,並國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風易俗,民以殷盛,國以富強,百姓樂用,諸侯親服,獲楚、魏之師,舉地千裏,至今治強。惠王用張儀之計,拔三川之地,西並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漢中,包九夷,製鄢、郢,東據成皋之險,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國之從,使之西麵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範雎,廢穰侯,逐華陽,強公室,杜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觀之,客何負於秦哉!向使四君卻客而不納,疏士而不用,是使國無富利之實,而秦無強大之名也。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隨、和之寶,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劍,乘纖離之馬,建翠鳳之旗,樹靈鼉之鼓。此數寶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說之,何也?必秦國之所生而然後可,則是夜光之璧不飾朝廷,犀象之器不為玩好,鄭、衛之女不充後宮,而駿馬駃騠不實外廄,江南金錫不為用,西蜀丹青不為采。所以飾後宮、充下陳、娛心意、悅耳目者,必出於秦然後可,則是宛珠之簪、傅璣之珥、阿縞之衣、錦繡之飾不進於前,而隨俗雅化、佳冶窈窕趙女不立於側也。夫擊甕叩缶,彈箏搏髀,而歌呼嗚嗚快耳者,真秦之聲也。鄭、衛、桑間,韶虞、武象者,異國之樂也。今棄擊甕而就鄭、衛,退彈箏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當前,適觀而已矣。今取人則不然,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然則是所重者在乎色樂珠玉,而所輕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內、製諸侯之術也。

臣聞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眾,兵強則士勇。是以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無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今乃棄黔首以資敵國,卻賓客以業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謂“藉寇兵而齎盜糧”者也。

夫物不產於秦,可寶者多;士不產於秦,而願忠者眾。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仇,內自虛而外樹怨於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

李斯的這篇文章極富說服力。他先舉秦穆公重用百裏奚等五名外來人才致使秦國稱霸西方、秦孝公重用衛國的商鞅變法致使秦國富強、秦惠王重用魏國的張儀破壞六國合縱、秦昭襄王得到魏國的範雎確立對六國的遠交近攻戰略等事例,說明外來人才對秦國的重大貢獻,如果沒有這些外國的人才來幫助秦國,秦國就不是今天的秦國。

繼而,李斯又列舉了許多來自他國而深受秦王喜愛的聲色寶物,說明“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是“所重者在乎色樂珠玉,而所輕者在乎人民也”,這種做法不是一個誌在統一天下的有為之君的“製諸侯之術”。

李斯在文章中還總結出了一段千古傳誦的名言:“是以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要想成就一番大事業,必須要有博大的胸懷,要任人唯賢,不要任人唯親。如果將各國來到秦國的卓越人才都趕跑了,這些人便會到別的國家去建功立業。這等於自毀長城,將秦國的棟梁之材資助給敵國,是自己削弱自己而使敵人強大的愚蠢政策。

任人唯賢,這是老生常談。而這四個字,切實做到卻極不容易。大到一個國家,小到一個單位,都是必須遵循的千古不易之理。

對於商界來說,能否做到任人唯賢,更是一個公司、一個單位盛衰的標尺。

李斯的這篇千古奇文,令秦王嬴政暗自歎服。

嬴政收回了“逐客令”,恢複了李斯的官職。

此後,李斯成了嬴政最重要的謀士,官至丞相,為嬴政統一六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正因李斯的一篇《諫逐客書》,使呂不韋的門客們免於被驅逐的厄運,也使秦王嬴政從此不再追究呂不韋自殺一案。

對於呂不韋之死,司馬公在寫完呂不韋的傳記後寫下了這樣一段話:“不韋及嫪毐貴,封號文信侯。人之告嫪毐,毐聞之。秦王驗左右,未發。上之雍郊,毐恐禍起,乃與黨謀,矯太後璽發卒以反蘄年宮。發吏攻毐,毐敗亡走,追斬之好疇,遂滅其宗。而呂不韋由此絀矣。孔子之所謂‘聞’者,其呂子乎?”

最後,司馬公發出了這樣一句感慨:“孔子之所謂‘聞’者,其呂子乎?”在此有必要解釋一下。

“孔子之所謂‘聞’者”,指的是《論語》中的一句段話:

子張問士:“何如斯可謂之達矣?”

子曰:“何哉?爾所謂達者!”

子張對曰:“在邦必聞,在家必聞。”

子曰:“是聞也,非達也。夫達也者,質直而好義,察言而觀色,慮以下人;在邦必達,在家必達。夫聞也者,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在邦必聞,在家必聞。”

孔子的學生子張問孔子:什麼樣的士才能稱得上是“達”呢?

孔子反問子張:你所說的“達”是什麼意思?

子張說:就是無論在朝還是在野,都很有名氣。

孔子說:這叫“聞”,不叫“達”。你所說的隻是徒有虛名的人,並非通達之士。什麼樣的人才是通達之士?品格正直,為人好義,察人言語,觀人臉色,常懷謙退之誌。正因其在朝通達,在野亦通達,所以是通達之士。而所謂“聞”,即“名人”。表麵上看好像是仁人誌士,其行為表裏不一,還自以為是通達之士。這類人善於結黨營私,由於其黨徒互相吹捧,所以他無論在野還是在朝,都很有名氣,算得上是“名人”。

司馬遷認為,呂不韋充其量算是個“聞人”,不是通達之士。在《史記集解》中,馬融一語道破司馬公的含蓄評論:“此言佞人也。”原來,司公遷認為,呂不韋隻不過是個奸佞小人罷了,絕不是通達之士。

“聞人”,原來指的是“佞人”。有意思的是,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上海,報刊上稱虞洽卿、黃金榮、杜月笙、王一亭等人為“上海聞人”,這些“聞人”不學無術,還以為這是媒體對他們的譽詞,欣欣然接受之而無慚色。

呂不韋機關算盡、拚搏一生,卻無可挽回地失敗了,而且是敗在自己的兒子嬴政手中,敗在強大的君權麵前。那麼,呂不韋的失敗,是否具有一種普遍意義?他的失敗,是不是中國古代政治的必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