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隆中對:無法貫徹的“大戰略”(2 / 3)

蘇洵認為,諸葛亮把戰略重點放在益州(今四川及雲南、貴州部分地區)難以進取天下,是戰略上的失策。

毛澤東讀此評點道:“其始誤於隆中對,千裏之遙而二分兵力。其終則關羽、劉備、諸葛亮三分兵力,安得不敗。”從評點中可以看出,毛澤東不僅讚同蘇洵對諸葛亮戰略失誤的批評,而且認為造成蜀漢滅亡的原因就是諸葛亮的“隆中對”。

中國兵法強調集中兵力,以兵力集中之勢,戰勝兵力分散之敵。這也是毛澤東慣用的策略。三分兵力使本已弱勢的蜀漢政權兵力不得集中,國勢分散,戰而無功,最終滅亡。

失街亭、斬馬謖是一件亦悲亦壯的曆史事件,評書中說,京戲中唱,都以此來頌揚諸葛亮愛惜人才、執法嚴明。毛澤東則不然,他對此有獨到的見解。毛澤東評點道:“初戰亮宜自臨陣。”認為街亭之戰諸葛亮應大軍挺進,臨陣調度,不應分散兵力、委責於人。諸葛亮初次北伐失利的原因不在於街亭之敗,而在於諸葛亮用兵無法,調度失略。張邰圍困馬謖之時,諸葛亮當北進街亭,策應馬謖,與張邰展開決戰,戰勝張邰。這就是毛澤東評點中所說的“亮宜自臨陣”的關鍵所在。

明帝青龍二年(公元234年),諸葛亮率十萬大軍出斜穀(今陝西省眉縣西南),築防於渭水南原。明帝命司馬懿抵禦蜀軍。諸葛亮大軍遠道而來,利在速戰,司馬懿堅守不出。諸葛亮多次挑戰,諸將欲與亮戰,司馬懿皆不從,按兵不動,靜待其衰。亮無奈派人送給司馬懿“巾幗婦人之飾”,以激怒司馬懿出兵應戰。司馬懿知亮計已窮,佯裝大怒上表朝廷請求決戰,朝廷不允,並派骨鯁之臣辛毗杖節監軍,不許魏軍出戰。司馬懿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假借王命製禦諸將是其智略的顯現。司馬懿更大的智略還在於不戰,使亮自敗。因此,毛澤東評點時說“司馬懿敵孔明之智”。毛澤東曾說:“司馬懿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我看有幾手比曹操高明。”

“隆中對”為劉備集團最初尋找立足點、建立根據地起到了積極作用,因而也對三國時期的戰略走勢產生重大影響。但是,由於“隆中對”在戰略策劃上存有內在的缺陷,也束縛了劉備集團的發展,造成蜀漢政權短命。以中國兵法理論分析,“隆中對”的戰略失誤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麵:

一是戰略思想失策。“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中國兵法的思想境界。《孫子兵法》指出:“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摒棄戰爭、確保周全、雙贏共惠是最高的戰略準則,興兵作戰、攻城略地、拚得你死我活是戰略上的下策。《尉繚子》還指出:“戰再勝,當一敗。”在戰場上取得了兩次勝利其損失相當於打了一次敗仗。因此強調百戰百勝不算高明,不戰而勝才算高明。“隆中對”的主導思想是“先戰而後求勝”,把劉備集團引導到豪強爭戰的旋渦之中,不得不進行無休止的爭戰,在爭戰中尋求勝利,這是隆中對在戰略思想上的失策。

二是戰略選擇不利。中國兵法認為自然地理條件是戰略上的重要因素之一,隻有占據有利的戰略地域,充分利用地形地利條件才能確保戰爭的勝利。《孫子兵法》指出:“料敵製勝,計險隘遠近,上將之道也。知此而用戰者必勝,不知此而用戰者必敗。”強調戰略指導者要根據敵我強弱形勢,選擇有利的戰略地域,利用地形地利條件作出正確的決策,遠途作戰後續不接難以取勝,有的地域得而不利、得而難守就不要爭取。隆中對指導劉備集團謀取的戰略地域是荊州和益州。荊州是戰略上的必爭之地,也即是一個是非之地,劉備占據荊州之後導致劉備集團在戰略上始終處於被動局麵,最終得而又失,損兵折將;益州地處邊遠,地勢易進難出,不足以製天下。諸葛亮從益州興兵,六次出征六次皆失,自然地理條件是其失敗的客觀因素之一。

三是戰略措施不力。戰爭是以綜合實力相競技的事情,綜合實力強的必定戰勝綜合實力弱的。“戰者,以形相勝者也。”因此,中國兵法強調集中兵力,以兵力集中之勢,戰勝兵力分散之敵。為使弱勢變為相對的強勢,要掌握戰爭中的主動權,調動敵人而不被敵人調動,使敵人的兵力相對分散,我方兵力相對集中,以集中兵力各個殲滅分散之敵。隆中對指出,天下有變則一路出秦川,一路走宛、洛,分路合擊,並取天下。出秦川是走漢高祖劉邦打天下的老路,走宛城、洛陽是襲漢光武帝劉秀中興漢室的成算。曆史上劉備在占據荊州之後又西取益州,荊州由關羽駐守;占據成都之後,諸葛亮又進軍漢中。這即是毛澤東評說的“關羽、劉備、諸葛亮三分兵力”。三分兵力使本已弱勢的蜀漢政權兵力不得集中,國勢分散,戰而無功,最終滅亡。

劉備得孔明,促使其避實擊虛占據天下一隅,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麵,這裏有“隆中對”的積極因素,但更重要的因素是當時的曆史大勢使然。

可以看出,“隆中對”缺少中國文化的底蘊和兵法思想的淵源,不是一個很好的戰略策劃,諸葛亮也不是一個高明的戰略家。誠可謂“隆中對”有對無策,諸葛亮有孔無明。它較同時代郭嘉進言曹操的十勝論相差甚遠。

對於諸葛亮戰略上的失誤,當時的人就已經有所認識。諸葛亮的對手司馬懿曾說:“亮誌大而不見機,多謀而少決,好兵而無權,雖提卒十萬,已墮吾畫中,破之必矣。”陳壽在《三國誌》中評價說,諸葛亮“連年動眾,未能成功,蓋應變將略,非其所長歟”!北宋時期的兵法博士何去非也指出:“孔明有立功之誌,而無成功之量;有合眾之仁,而無用眾之智。”這些都是非常中肯的評價。

把劉備集團失敗的原因歸結到“隆中對”上,一語中的,道前人所未道,獨步古今。我們批評諸葛亮在戰略上的失誤,並不是否定他在曆史上的貢獻,而是以此探討治亂興亡中的道理。

諸葛亮戰略上的失誤與他的人生境遇有直接關係。諸葛亮讀書不求甚解,未出茅廬即受到劉備的禮遇和器重,少年得誌,獨上高樓,沒有經曆過大的人生磨難,沒有對中國兵法不同層麵的思想融會貫通,把握精髓。他告訴劉備走上劉邦、劉秀的老路就能複興漢室、取得天下過於保守了。

中國兵法思想層麵多、意境深,不同層麵的思想在某些方麵的表述是矛盾的,但整體是一致的。隻有在人生曲折磨難中日積月累,才能領悟到中國兵法思想的意境和精髓。

從“隆中對”的戰略構想來看,其確定的目標並非三國割據,而是要一統天下,這個戰略意圖是以失敗告終。

“隆中對”中主要的戰術思維是避強擊虛,為古今戰略家共識。諸葛亮主張實力弱小的劉備不要與北方強敵曹操爭鋒,亦不可向江東地頭蛇孫吳三代盤踞的老巢發展,體現了真知灼見。不過諸葛亮為劉備謀劃的三步走的戰略方針卻考慮不周,第一步奪取荊州的選擇便違反了避強擊虛的原則。荊襄九郡位於國內腹心地帶,又地處江漢平原且河流交錯,以騎兵為核心的曹軍和以水軍為主力的東吳都勢在必爭,陸戰不如曹、水戰不如孫的劉備集團在此與強手角逐顯然處於弱勢。赤壁之戰後,劉備利用曹、孫矛盾,以政治聯姻和“暫借”方式控製了荊州中心,而北部襄樊由曹軍占領,江夏(今武漢)被迫讓給東吳,—個荊州實際也是三分。其後劉備向四川發展時,也需留下關羽率重兵留守。

諸葛亮在隆中建議先取荊州為家,其次攻占四川,“一旦天下有變”再從荊襄和四川分兵兩路以鉗形攻勢北伐。這一戰略計劃的致命缺陷,又使兵力本來不足的劉備犯了兩線作戰之兵家大忌。加上古代蜀道之難如上青天,與荊州千裏之遙救援不易。留守的關羽在曹、孫之間兩麵受敵,失敗勢在必然。劉備反攻荊州又遭夷陵大敗,蜀漢從此走向衰落。

諸葛亮的“隆中對”主要是建議劉備先取荊州後取益州,可是無論是荊州也好,還是益州也好,這兩塊大州分別都有缺陷的地方,更何況諸葛亮要將這兩大州兼並起來歸一國統治,缺陷就更大了,是很不利的。有利就有弊,兩大州的利在另一個角度看就是弊!

荊州:一、易攻難守,要穩守住此地就必須要花費大量的兵力,這對於在戰亂時期無時無刻需要大量地調動軍隊是很不利的;二、荊州自古以來可算是兵家必爭之地,要穩守住此地在精神、思想壓力上是極重的,諸葛亮的“隆中對”可算得上是在理想狀態下而策劃出來的,他要劉備將整個荊州占為已有,這有可能嗎?!不可能的,自從赤壁之戰後曹孫劉三家爭荊州的事就不斷地發生,直到東吳大將呂蒙偷襲荊州成功後,才算得上真正穩定下來。

益州:一、易守難攻,要穩守住此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是要從此地調動大軍出去攻打其他國家就很困難了;二、在後方的軍隊與前方的軍隊聯係方麵也是極困難的,前方出了問題,後方要補上比起在其他州可說得上是困難多了。

按照諸葛亮的“隆中對”計策,蜀漢的國家領土應該是荊州與益州兼並的,如果真的是照這樣的話,那蜀漢在守住國家領土這方麵就要花費大量的兵力了,這對於要統一中原是很不利的,要統一就得發兵討伐其他兩國,但是如果在守的方麵就已經要花費大量的兵力在那裏,這樣哪裏有多餘的力量來討伐其他兩國呢;還有要將這兩大州聯係在一起比起與其他州聯係在一起是難得多了,將荊州與益州兼並起來,荊州對於益州來說,可說得上是一大負擔,荊州一旦有急事發生,要從益州支援,益州地形極其險峻,一時間要大量軍隊從益州出兵,簡直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比如荊州遭到戰事上的嚴重損害,兵力不足,要從益州調動軍隊出來,益州的軍隊就必需要沿長江而下,麻煩極大,進軍速度極慢。

荊州之所以是自古以來兵家必爭之地,是因為此地差不多剛好是中原的中心地帶,加上此地在地形阻礙上是極少的,要從此地發兵出去攻打其他國家,是極其容易的。

所以,要將荊、益兩大州聯係起來是極其困難的,所謂魚和熊掌兩者不可皆得,兩州也是這樣,兩州中隻可以要一州。要荊州,就要迫於無奈像劉表那樣死守不思進取;要益州,比起要荊州好點,益州出了名易守,雖然在調動大軍方麵是有點兒困難,但是總好過整天將大部分精力和兵力放在守的方麵吧,隻要養精蓄銳,再一步步地調動大軍前進,這樣比起要在荊州發展好多了!

“隆中對”戰略一開始就隱藏著致命的設計缺陷,那就是要將荊、益兩大州兼並起來歸一國統治,荊州對於益州來說,可算是負擔;益州對荊州來說,有沒有都是一樣的,荊州一旦出事,益州就算要出兵相救,根本就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的。

從今天的科學戰略研究方法來看,根據當時的實力對比、地理條件以及兵力分布情況,穿越時空隧道,占有充分資料後再到“隆中”為劉備謀劃,應該認為發展方向的最優化選擇是漢中盆地。此處距新野不遠,統治漢中的張魯實行“五鬥米教”,剝奪平民財產統歸教產並取消貨幣,生病靠念咒而不吃藥,簡直與邪教無異,所部戰鬥力極弱。劉備率軍翻巴山東部進奪漢中不難,在此落腳後南可取西川,北可收隴西分散無主的各部,從而能控製向西南、西北發展的戰略樞紐。可歎諸葛亮計不出此,估計這又在很大程度上是古代信息流通渠道不暢所致。

戰略上的失誤,是無法用戰役的勝利來彌補的。諸葛亮剛出茅廬時,曹操正集結主力南下爭荊州,勢必同孫權集團火並,此時劉備正可乘機西進漢中,可惜這一難得機遇未被抓住。公元219年,在“隆中對”12年後劉備攻取了漢中,曹軍卻在七八年前已占關中、西涼,向這一方向發展的最佳戰略機遇期已經錯過。若是劉備先行控製西北邊郡和廣大草場,就可以建立一支能在陸戰中擊敗曹軍的強大騎兵,統一天下的目標便可能實現。

縱觀中國古代分裂割據的戰史,有一基本規律——凡南北分裂者北強南弱,凡東西分裂則西強東弱。其基本原因,便是東部和南部地區養馬困難,缺乏騎兵便難取得陸戰優勢。後來諸葛亮北伐中原時不敢派魏延直襲關中平原取長安,而屢出祁山,便因所部多屬西南步兵,想以山地戰和長弩優勢彌補騎兵劣勢。不過此刻魏蜀實力相差懸殊,縱然諸葛丞相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敬業精神發揮到極致,也無法改變這個千古智者是一個失敗英雄的史實。“凜凜出師表,堂堂八陣圖”,最終也無法挽回“長使英雄淚滿襟”的千古遺憾。

“隆中對”執行中的修訂問題

“隆中對”是諸葛亮在“麵試”時贏得“首席謀士”一職的“終極武器”,後來也成為劉備擴張勢力範圍,乃至治理蜀漢的藍圖。然而隻談“三分”不談“統一”的保守策略,對蜀漢的發展,究竟是幸也不幸?

建安十二年,即公元207年,古隆中(今湖北襄陽西)一所茅屋內,47歲的劉備恭恭敬敬地聽著27歲的諸葛亮口若懸河地大談縱橫天下之術。

“隆中對”,拿現在的話說,主要是教劉備搶地盤的方法:先取荊州,後取益州;曹操呢,您動不得;孫權呢,可與之聯合。這是“三分”的戰略方針。

有人說這“隆中對”靠不住,因為劉備與諸葛亮初次會麵時,正麵臨著曹操十幾萬大軍南下的威脅,處於岌岌可危的險境之中。令人費解的是,“隆中對”對燃眉之急的現實問題隻字不提,相反卻誇誇其談,坐而論道,大言“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彷佛曹操正在坐等挨打。蜀漢政權是三國中唯一沒有修史習慣的,劉備見諸葛亮時也不會安排現場記錄,所謂“隆中對”很可能是後人附會《出師表》中的“三顧茅廬”之說加工杜撰而成。曹魏的史書《魏略》甚至否認了劉備“三顧茅廬”之說,認為是諸葛亮自己“登門自薦”的。這實在有點兒戳諸葛亮“壁腳”的味道,不必認真理會。

“隆中對”不管是不是諸葛亮當時原話實錄,但其思想卻是毋庸置疑的。而且這一席談話記錄已成為千百年來的傳誦之文,諸葛亮更是被人視為聖哲,所謂“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然而,隻要經過詳細考察,就可以發現蜀漢江山成也“隆中對”,敗也“隆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