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三 文學生活(3 / 3)

心還在跳,身子還覺得虛飄飄的,好像在煙雲裏。

這真是春夢!都是重慶的台階和敵人的轟炸,交織成的一些觀念。但當我同時聽見兩個聲音在呼喚的時候,為什麼不往上走到白雲中,而往下走入黑煙裏?也許是避難就易,下趨是更順更容易的緣故!

做夢本已荒唐,解說夢就更荒唐。我一生喜歡做夢,緣故是我很少做可怕的夢。我從小不怕鬼怪,大了不怕盜賊,沒有什麼神怪或偵探的故事,能以擾亂我的精神。我睡時開窗,而且不蓋得太熱,睡眠中清涼安穩,做的夢也常常是快樂光明的,雖然有時亂得不可言狀,但決不可怕。

記得我母親常常笑著同我說:“我死後一定升天,因為我常夢見住著極清雅舒適的房子。”這樣說,我死後也一定升天,因為我所看過的最美妙的山水,所住過的最爽適的房子,都是在夢裏看過住過的。而且山水和房屋都是合在一起。比如說,我常常夢見獨自在一個讀書樓上,書桌正對著一扇極大的玻璃窗,這扇窗幾乎是牆壁的全麵,窗框是玲瓏雕花的。窗外是一片湖水,湖上常有帆影,常有霞光。這景象,除了夢裏,連照片圖畫上,我也不曾看見過——我常常想請人把我的夢,畫成圖畫。

我還常夢見月光:有一次夢見在潛廬廊下,平常是山的地方,忽然都變成水,月光照在水上,像一片光明的海。在水邊仿佛有個漁夫曬網。我說:“這漁夫在曬網呢”身邊忽然站著一位朋友,他笑了,說:“月光也可以曬網麼?”在他的笑聲中,我又醒了,真的,月光怎可以曬網?

“夢是心中想”,小時常常夢見考書,題目發下來,一個也不會,一急就醒了。旅行的時候,常常夢見誤車誤船,眼看著車開出站外,船開出口外,一急也就醒了。體弱的時候,常常夢見抱個極胖的孩子,雙臂無力,就把他摔在地上。或是夢見上樓,走到中間,樓梯斷了,這樓梯又仿佛是橡皮做的,把我顫搖搖的懸在空中。但是,在我的一生中,最常夢見的,還是山水,樓閣,月光。

單調的生活中,夢是個更換;亂離的生活中,夢是個慰安;困苦的生活中,夢是個娛樂;勞瘁的生活中,夢是個休息——夢把人們從桎梏般的現實中,釋放了出來,使他自由,使他在雲中翱翔,使他在山峰上奔走。能做夢便是快樂,做的痛快,更是快樂。現實的有餘不盡之間,都可以“留與斷腸人做夢”。但夢境也盡有挫折,“可憐夢也不分明”,“夢怕悲中斷”,“怎不思量,除夢裏有時曾去。無據,和夢也新來不做。”等到“和夢也新來不做”的時候,生活中還有一絲詩意麼。

我和“開明”的一段因緣

我從什麼時候和開明書店發生了關係,我自己都不記得了。我隻好翻看從前的作品。在北新書局印行的《冰心全集》的序裏,有一段說:當時北平坊間出了種種《冰心女士全集》,集選蕪雜,序言顛倒,題目變換,封麵醜俗,使我看了很不痛快,裏麵還加入了許多“冒名”之作下麵有幾句話說:

明等,來和我商量,要我控訴禁止。

這個序是在一九三二年寫的,足見在一九三二年之前,我已有什麼集子交給開明印行了。但是我不記得。

在巴金的《冰心著作集》後記裏,他說:

內地重印。她說:“這事就托給你去辦吧。”我答道:“好,讓我給你重編一下。”就這樣接受下來她的委托。我得到作者的同意,把編好的三冊書交開明書店刊行。

這重編的工作其實是十分簡單的。原先已有了北新書局出版的《冰心全集》。

在抗戰以前,北新是按月給我寄《冰心全集》的稿費的,抗戰以後,就沒有了。巴金對我那時的經濟情況,是十分關懷的。

我自己記得的,是一九四四年,又是通過巴金,把我的《關於女人》交給了開明書店。我在《關於女人》再版自序裏說的很清楚:

個月,便準備再版。我就趕緊將改正本交給他們,此後卻杳無消息!雖然在重慶、桂林、昆明甚至於曲江、西安的坊間,都有《關於女人》出售,而卻仍是“初版”我寫信到天地社去問,回信卻說“初版”五千冊,除了雨漬鼠咬之外,還有一二百本沒有售出,最後他們引咎自己“推銷不力”,向我道歉。我覺得很慚愧,沒有話說。雖然國內各報的“文壇消息”上都在鼓吹著“《關於女人》銷路極暢”,而在美國的女朋友,向我索書的時候,還摘錄美國的文藝雜誌,稱譽《關於女人》為“THEBEST-SELLERINCHUNGKING”(重慶最暢銷的書)。

因此,我便把這本小書改正了交給開明書店。從那時起,即使我遠在日本期間,開明書店也照期不誤地給在北平的謝家寄去稿費!

在這裏,還有一件事:前幾年我寫過一篇關於葉聖陶前輩的文章,說我們初次見麵是在解放後的北京,葉老看了文章後,糾正我說:我們初次見麵,不是在解放後的北京,而是在解放前的重慶、嘉廬。我昨天從電話中問葉至善同誌,他說,那次見麵也是為了《關於女人》在開明書店出版的事。在一九四四年九月十九日的葉老日記中,有這麼一段記事,多麼好的老編輯,多麼嚴謹的老學者嗬。像我這麼一個散漫的人,在葉老麵前,隻有拜服慚愧。

我早就知道開明書店一直刊行了許許多多很有影響的圖書雜誌。至於他們嚴謹的編輯作風和與作者的密切關係,我都親身體驗過了!在紀念開明書店創建六十周年的活動裏,我願寫上通過葉老和巴金、和開明書店的這一段因緣,並致最深的敬意和謝意!

《關於女人》後記

寫了十四個女人的事,連帶著也呈露了我的一生,我這一生隻是一片淡薄的雲,烘托著這一天的晶瑩的月!

我對於女人的看法,自己相信是很平淡,很穩靜,很健全。她既不是詩人筆下的天仙,也不是失戀人心中的魔鬼,她隻是和我們一樣的,有感情有理性的動物。不過她感覺得更銳敏,反應得更迅速,表現得也更活躍。因此,她比男人多些顏色,也多些聲音。在各種性格上,她也容易走向極端。她比我們更溫柔,也更勇敢;更活潑,也更深沉;更細膩,也更尖刻。世界若沒有女人,真不知這世界要變成怎麼樣子!

我所能想象得到的是:世界上若沒有女人,這世界至少要失去十分之五的“真”、十分之六的“善”、十分之七的“美”。

我並不敢說憐憫女人,但女人的確很可憐。四十年來,我冷眼旁觀,發現了一條真理,其實也就是古人所早已說過的話,就是:“男人活著是為事業,女人活著是為愛情。”——這雖然也有千萬分之一的例外——靠愛情來維持生活,真是一件可憐而且危險不過的事情!

女人似乎更重視親子的愛,弟兄姊妹的愛,夫妻的愛,朋友的愛。她願意為她所愛的對象犧牲了一切。實際上,還不是她願意不願意的問題,她是無條件的,“摩頂放踵”的犧牲了,愛了再說!在這“摩頂放踵”的過程之中,她受盡人間的痛苦,假如犧牲而又得不到代價,那她的痛苦,更不可想象了。

你說,叫女人不“愛”了吧,那是不可能的!上帝創造她,就是叫她來愛,來維持這個世界。她是上帝的化生工廠裏,一架“愛”的機器。不必說人,就是任何生物,隻要一帶上個“女”字,她就這樣“無我”的,無條件的愛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你看母雞,母牛,甚至於母獅,在上帝所賦予的愛裏,她們是一樣的不自私,一樣的忍耐,一樣的溫柔,也一樣的奮不顧身的勇敢。

說到這裏,還有一件很可愛很可笑的現象,我就遇到過好幾次:平常三四歲的孩子,手裏拿著糖果,無論怎樣的誆哄,怎樣的恐嚇,是拿不過來的;但如她是個小女孩子,你可以一頭滾到她懷裏去,撒嬌的說:“媽媽!給你孩子一點吃吧!”這萌芽的母性,就會在她小小的心坎裏作怪!她十分驚訝的注視著你,過了一會,她就會欣然的,愛嬌的撅著小嘴,摟過你的頭來,說:“饞孩子,媽媽給你一點吃吧!”

真要命!感謝天,我不是一個女人!

這本書裏隻寫了十四個女人,其實我所認識的女性,往少裏說,也有一千個以上:我的姑姨妗嬸,姊妹甥侄,我的女同學,我的女朋友,我的女同事,我的女學生,我的鄰居,我的旅伴;還有我的朋友的姑姨妗嬸,姊妹甥侄。這其中還有不少的驚才絕豔,豐功偉烈,我真要寫起來,一輩子也寫不完。但是這些女人,一提起來,真是“大大的有名”!人人知曉,個個熟認,我一生寶貴女人的友情,我怕她們罵我——以後再說吧——

許多朋友,希望我寫來寫去,會以“我的新婦”結束。感謝他們的祝福,這對於我,真是“他生未卜此生休”的事情了!這四十年裏,我普遍的尊敬著一般女人,喜歡過許多女人,也愛過兩三個女人,卻沒有戀過任何女人。這“愛而不戀”的心理——這是幾個朋友,對於我用情的批評——就是我的致命傷!

我覺得我不配作任何女人的丈夫;惟其我是最尊敬體貼她們,我不能再由自己予她們以痛苦。我已經苦了一個我最敬愛的女人——我的母親,但那是“身不由己”,我決不忍使另一個女人再為我痛苦。男子在共營生活上,天生是更自私,更偷懶,更不負責的——自然一半也因為他們不知從何下手——我恐怕也不能例外。我不能積極的防止男子以婚姻方式來摧殘女人,至少我能消極的禁止我自己也這樣做!

施耐庵雲:“人生三十而未娶,不應更娶;四十而未仕,不應更仕;五十不應在家,六十不應出遊。”我以三十未娶,四十未仕之身,從今起隻要經濟條件允許,我倒要閑雲野鶴似的,到處漫遊。我的弟兄朋友,就為我“六十以後”的日子發愁,但我還覺得很有把握。我們大家庭裏女權很盛;我的親侄女,截至今日止,已有七個之多。堂的、表的、更是不計其數。隻要這些小婦人,二十年後,仍是像今天這樣的愛她們的“大伯伯”,則我在每家住上十天,一年三百六十天,也還容易度過。再不然,我去弄一個兒子,兩個女兒,來接代傳宗,分憂解慍,也是一件極可能的事——隻愁我活不到六十歲!

以上把我“終身大事”,安排完畢,作者心安理得,讀者也不必“替古人擔憂”——如今再說我寫這本小書的經過:廿九年冬,我初到重慶,《星期評論》向我索稿,我一時高興,寫了一篇《關於女人》來對付朋友,後來寫滑了手,便連續寫了下去,到了《星期評論》停刊,就沒有再寫。今年春天,“天地出版社”托我的一個女學生來說,要刊行《關於女人》,我便把在《星期評論》上已經印行的九段,交給他們。春夏之交,病了一場,本書的上半本,排好已經三月,不能出版,“天地社”催稿的函件,雪片般的飛來,我隻好以新愈之身,繼續工作。山上客人不少,這三個星期之中,我在鴻儒談笑,白丁往來之間,斷斷續續的又寫了三萬字,勉強結束。

這裏,我還要感謝一個小女人,我的侄女,萱。若沒有她替去了我這單身漢的許多“家務”,則後麵的七段,我縱然“嘔盡心血”,也是寫不出來的!

(本篇最初發表於《生活導報周刊》1943年9月19日第41期,署名男士)

生命從八十歲開始

親愛的小朋友:

我每天在病榻上躺著,麵對一幅極好看的畫。這是一個滿麵笑容,穿著紅兜肚,背上扛著一對大紅桃的孩子,旁邊寫著“敬祝冰心同誌八十大壽”,底下落款是“一九八〇年十月《兒童文學》敬祝”。

每天早晨醒來,在燦爛的陽光下看著它,使我快樂,使我鼓舞,但是“八十”這兩個字,總不能使我相信我竟然已經八十歲了!

我病後有許多老朋友來信,又是安慰又是責難,說:“你以後千萬不能再不服老了!”所以,我在複一位朋友的信裏說:“孔子說他常覺得”不知老之將至“我是”無知“到了不知老之已至的地步!”

這無知要感謝我的千千萬萬的小讀者!自從我二十三歲起寫《寄小讀者》以來,斷斷續續地寫了將近六十年。正是許多小讀者們讀《寄小讀者》後的來信,這熱情的回響,使我永遠覺得年輕!

這篇文章是《三寄小讀者》一書的序。

我在病中不但得到《中國少年報》編輯部的贈花,並給我拍了照,也得到許多慰問的信,因為這些信的祝福都使我相信我會很快康複起來。我的病是在得了“腦血栓”之後,又把右胯骨摔折。因此行動、寫字都很困難。寫這幾百字幾乎用了半個小時,但我希望在一九八一年我完全康複之後,再努力給小朋友們寫些東西。西諺雲“生命從四十歲開始”。我想從一九八一年起,病好後再好好練習寫字,練習走路。“生命從八十歲開始”,努力和小朋友們一同前進!祝你們健康快樂。

你們的熱情的朋友冰心一九八〇年十月二十九日於北京醫院。

《冰心文集》序

卓如同誌替上海文藝出版社編了一部《冰心文集》,給我看了這多卷本的目錄,看得我愕然而又赧然,從心裏覺得不好意思!原來我在這幾十年裏,還寫過這許多膚淺、無知、不值得發表的東西。

這文集裏收集了我六十多年來寫的文字,包括我學生時代為校刊或學生會刊物寫的短文,有的會引起我印象很深的往事,有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從文章的題目上看來,裏麵有些不免是“趕任務”的東西,有的卻還是發自內心的詠歎,膚淺也罷,無知也罷,總的說來,這些文字,還是不同程度地反映了我當時當地的思想和感情。

回溯我八十多年的生活,經過了幾個“朝代”。我的生命的道路,如同一道小溪,從淺淺的山穀中,緩緩地、曲折地流入“不擇細流”的大海。它有時經過荒蕪的平野,也有時經過青綠的丘陵,於是這水流的聲音,有時凝澀,也有時通暢,但它還是不停地向前流著。

讓這一個集子,坦白地攤開在讀者的麵前吧。隻要大家能從這些文字裏,看到有一個在二十世紀出生的中國人,在她自己大半生的生活環境裏,所發出的心聲。隻要這心聲是真實的,使讀者能夠清晰地辨認出這個人的形象,那麼,這個集子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一九八二年二月十四日出版第二卷;1984年10月出版第三卷;1986年8月出版第四卷;1990年2月出版第五卷;1993年12月出版第六卷。)淡泊以明誌,寧靜以致遠。我最喜歡諸葛亮說過的兩句話:“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所謂淡泊,我理解就是一個人對於物質生活不要過分奢求,安於過得清簡、素樸一些;寧靜則是心裏盡可能排除掉個人的雜念,少些私心。這樣,人生在世,不為個人私利操勞所累,把自己的誌向同革命的事業融合在一起,他的心胸就會宏大起來,精神就會充實起來,心情自然就可以樂觀,情緒自然就會昂奮。一個性格爽朗,心境總是愉快的人,是不會因傷神而傷身的,再加上適合自己情況的經常性的鍛煉,起居飲食養成一定的規律,他(她)終會健康長壽。

我今年已經八十二歲,年事也可謂高矣。雖然近來身體也不太好,但我雄心尚在,還要抓緊時間,爭取為我們可愛的社會主義祖國多做點事。近來,不少來京參加魯迅先生誕辰一百周年和辛亥革命七十周年紀念活動的國內外朋友來看我,從他們那裏我聽到不少很令我鼓舞的事情,促使我拿起筆來。今後,我首先打算寫好我的自傳,我想用自己親身經曆過的事,把資本主義製度,舊社會和我們美好的社會主義製度來比一比,也許會對年輕的朋友們和我們的下一代有所教益。

成立老年醫學學會是個很好的事情,這項工作是十分有意義的,把老年醫學直到整個老年學做為一項科學來研究在我國還是較新的,從曆史上看,我們國家有著豐富的健身增壽的經驗,所以我感到這項研究工作應體現我們民族自己的特點。希望學會經常總結、介紹、交流老年長壽的經驗,不斷把這項研究工作推向前進,取得新的成就。

《冰心散文選》自序

卓如同誌把她替人民文學出版社編的《冰心散文選》的目錄,讓我看了,並叫我寫序。她說:“這不是一般地談散文,隻談談您自己的散文吧。”我答應了。

我從頭看了目錄。有的題目,我一看就記得起寫作的背景,甚至連文章裏的句子,還背得出來。如《南歸》,我是在極端悲痛的回憶中寫的,幾乎不經過思索,更沒有煉字造句的工夫,思緒潮湧,一瀉千裏!又如《寄小讀者》,執筆時總像有一個或幾個小孩子站在我麵前,在笑、在招手。雖然我寫這些通訊是多少經過一些思索的;我想:他們要聽的是什麼?我能寫的是什麼?我要對他們說的是什麼?等等,但筆下還是極其流暢和自由的。又如《往事》,那都是我心版上深印的雪泥鴻爪,值得紀念,不記下可惜,這又是一種。還有的是一人、一地、一事,觸動了我的感情,久久不釋,如《尼羅河上的春天》,《國慶節前北京郊外之夜》,《一隻木屐》,寫來也很自然而迅速。此外為追悼朋友之作,如追悼靳以、振鐸、老舍也不需要打什麼稿子,順著自己的哀思,就寫成一篇文章。最平淡的是遊記或是記采訪的人和事,平平說來,像緩流的溪水,難得起一點漣漪。還有些順時應節的文章,如《每逢佳節》,《新年寄語》,也像端陽的粽子、中秋的月餅,沒有什麼特別風味,看了題目,還記不起裏麵說的是什麼。最差勁的是應了當編輯的朋友之約,限期索稿;寫吧,沒有材料,不寫吧,對不起朋友,於是亂拉題目,倉猝塞責,我想這本集子裏,也可能有些這類的文章。

總之,我這幾十年來,寫的散文比小說和詩都多,主要是因為我認為散文是一種最方便最自由的文學形式,“靈感”

或“任務”來時,都可以拿起筆來就寫。寫得好不好就另是一回事了。北京有兩句很有意思的諺語說:“會唱的不如會聽的,會寫的不如會看的。”我寫的這些,還是留給會看的人來評論吧!

一九八二年四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