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是一個非常善於推功於部下的人,像安慶之戰,他將功勞歸於胡林翼,說“湘軍圍攻安慶……其謀始於胡林翼一人決策,商議於臣及官文,並遍告各統領。前後布置規模,謀剿援賊,皆胡林翼所定”;打下太平天國首都天京以後,他又將功勞歸於將領們,在保單中開列有功人員一千多名,參戰部隊的統領、分統、營官等幾乎一個不落。左宗棠、李鴻章這些人的升遷,更是與他的保舉有直接的關係。據統計,曾國藩的幕僚有四百餘人,其中絕大多數都得到過他的保舉。在他的保舉下,他的幕僚,即使不是實缺的官員,也有候補、候選、記名之類的名堂,這其中,有二十六人成為督撫一級的大員,五十人成為三品以上的大員,至於道、府、州、縣的官員就數不勝數了。因此隻要進入曾國藩的幕府,就可以說是有了升遷的機會,這樣人們自然就樂於為他所用。所以,後來曾國藩說過這樣一句話:“凡是遇到利益問題,要注意分配;凡是遇到名聲問題,要注意分享,這樣才能成大事。”
曾國藩的利益引導,確實是很成功的。從中我們也可以得到這樣的啟示:管理者一定要注意合理的利益分配和利益引導,這是決定人才能否為你所用的基礎,這一點做不好,就根本談不上用人。
不過,曾國藩認為利益引導也有兩重性。湘軍將領所得的利益,一部分是來自自己應得的薪水,另一部分是公費、克扣軍餉,甚至是在戰爭中掠奪而來的,曾國藩對於後者實際上是默許的。這就使得湘軍很快就沒有了戰鬥力。因為等到將領們個個都發了大財,也就沒有人再肯賣命了。所以後來一打完太平天國的首都天京,湘軍就再也不能用了。從這個意義上說,利益的引導是一把雙刃劍,用人者在使用的時候,不可不用,但也不可不慎。
對於利益引導方麵的失誤,曾國藩是有察覺的。他說:“近年來我對待將領過於寬厚,又與諸將相距遙遠,因而一遇到危險,就暴露出很多問題,經曆了這些我才明白了古人所說的‘多一點約束,少一點放縱,人數雖然少,但也能成功’,違背了這一條,就肯定是要失敗的。”
這應該說也是經驗之談,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對人才就應該過分苛刻。
曾國藩認為,如果說利益引導是寬,嚴格約束是嚴,那麼用人之道,就應該寬嚴結合。具體來說,是在名和利問題上要寬,在是與非問題上要嚴。湘軍中有這樣一些將領,他們很能打仗,但又很能惹是生非。曾國藩曾經以如何處理與這種人的關係為例,講明寬嚴結合的道理。他說:
“對待這種人的辦法,在兩方麵應該寬,在兩方麵應該嚴。應該寬的:一是花錢要慷慨大方,絕不計較。當手中錢財較多的時候,則數十百萬,擲如糞土。當手中錢財緊張的時候,則將好處讓給他,哪怕自己過得很苦。二是不要與他爭功,遇有勝仗,將全部的功勞歸於他,遇有升官的機會,將保舉的機會給他。應該嚴的:一是對他的禮節要疏遠,跟他的往來要少一些,給他寫的信要簡單,話不可多,情不可密。二是要明是非,凡是他和他的部下做得不對的,要堅決進行懲治。總的來說,在名和利問題上要寬,在是與非問題上要嚴。四者兼備,你的手下又有強兵,那麼就沒有不可以相處的人了。”
曾國藩這一手確實很高明。名利問題上要寬,是非問題上要嚴。這樣一來,就使人既知道向上,又知道忌諱了。用我們常說的話,就是要恩威並用。
恩威並用,才能剛柔相濟,保持一種策略的彈性。所以曾國藩的這種用人之道,對於我們今天的用人策略,也還是具有啟發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