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是中國近代傑出的軍事家,也是一個功罪鮮明,成就極大的人物。曾國藩的發家,主要靠湘軍;他的功和罪,也大多和湘軍有關。他所組建的湘軍“別樹一幟,改弦更張”,先後鎮壓了太平天國和撚軍起義,既為維護封建統治建立了功勳,客觀上又為中國走向近代、走向世界起了巨大的作用,其功之大,是難以有人可以匹敵的。在軍事方麵,他不愧為中國近代軍事家的第一人。蔡冠洛編《清代七百名人傳》,將曾國藩歸為軍事人才。
曾國藩用兵極其穩健。他稱讚李續賓,說他“用兵得一‘暇’字訣,不特平日從容整理,即使臨陣,也回翔審慎,定靜安慮。”又說:“迪安善戰,其得訣在‘不輕進,不輕退’六字。”
曾國荃在金陵前線時,曾國藩囑咐說:“總以‘不出壕浪戰’五字為主。”曾國藩所說的“浪戰”,指勝負不分情況下的戰爭。即或有小勝,或僅小挫,浪戰都會帶來嚴重後果,士卒不但因浪戰而疲困,且因浪戰而對戰事玩忽。與其如此,不如堅而守之,士卒身心強健,鬥誌昂揚,一戰可勝。這就涉及戰爭中求勝的快與慢的問題。不浪戰,或堅守不戰,似乎勝之甚慢。實際上,養足精力,看準時機,戰而必勝,雖慢實快。否則,欲速反不達。曾國藩這個於謹慎中求進取的戰略,可以說是他的戰略思想的核心。
曾國荃在圍攻江西重鎮吉安時,曾國藩曾經為他寫下了一副對聯,上聯是“打仗不慌不忙,先求穩當,次求變化”,下聯是“辦事無聲無息,既要精到,又要簡捷”。後來這一句對聯的上聯成為曾國藩和太平軍作戰的指導原則。不但在戰略思考上,同時在具體戰術紮營修壘上,也體現了這一原則。
太平天國起義後,勢力很快就遍及長江流域,軍力發展到五六十萬人,占領了長江流域的許多重要城鎮。而湘軍編練成軍後,兵力最初不過一萬七千人,發展到最後也不過十二萬人左右,相差甚為懸殊,太平軍往往是湘軍的幾倍或幾十倍。麵對強大的太平軍,湘軍不得不進行防禦,先求立於不敗之地,然後乘隙製人而不製於人。
起初,湘軍不懂紮營要領,屢為太平軍所破。曾國藩力懲前失,努力吸取古代兵法的經驗:“攻城最忌蠻攻,兵法曰:將不勝其憤而蟻附之,殺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罪也,故仆屢次寄書,以蠻攻為戒。”此後,改變了戰略:“此後不可再行蠻攻,堅壘須扼紮要地,賊所必爭之區,致令賊來攻我,我亦堅壁不與之戰。待其氣疲力盡而後出而擊之,自操勝算。”
曾國藩還積極學習太平軍紮營之術,並博考中國古代紮營成法和曆代戰爭的得失,親定“紮營之規”,紮營修壘、圍而不攻、困死敵人成為曾國藩對付堅城的主要戰術。而太平軍為了打破湘軍的圍攻,又往往在內線組織反攻,在外線用援兵破圍,這樣湘軍又經常處在防禦地位,從而使自己的攻堅戰變為進攻中的防禦戰,形成攻勢防禦的態勢。
為了能首先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達到圍困太平軍的目的,曾國藩對紮營修壘做了嚴格的規定。湘軍每進攻到一座城下,統領首先根據利於作戰的原則,選擇地勢險要的地方,要求湘軍“每到一處安營,無論風雨寒暑,隊伍一到,立即修挖牆壕,未成之先,不許休息,亦不許與敵搦戰。牆子須八尺高、一丈厚,內有子牆,為人站立之地。壕溝須一丈五尺深,愈深愈好,上寬下窄”。此後湘軍都依照這個規定紮營。紮營修壘,築牆挖壕。正如曾國藩所指出的那樣:“惟當酌擇險要,固壘深溝,先立於不敗之地。”曾國藩對部下李元度說:“紮營宜深溝高壘,雖僅一宿,亦須為堅不可拔之計,但使能守我營壘,安如泰山,縱不能進攻,亦無損於大局。”中國近代名將蔡鍔高度評價湘軍的這個築營措施“防禦之緊嚴,立意之穩健,為近世兵家所不及道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