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冷對奸雄(2)(1 / 3)

1961年7月31日

在某些人看來,兩個戰士微不足道,即使有事,應該由下邊的幹部去管。而陶勇如此關心“小卒子”的痛癢,你能說他——陶勇是“高高在上”嗎?如此細微地詢問,並用唯物辯證法去解釋,你能說他是“單純軍事觀點”嗎?

隻是他太實打實,太堅持讓事實說話,與空頭政治者、陰謀政治者太格格不入了;太一往無前,太義無反顧,而孤獨地走上了一條布滿荊棘的頂風路。那年月,如此前行,等候的不是曙光,而是陷阱。

“我要在這裏頂著”

1966年4月,東海艦隊黨委三屆五次全會期間的一天下午,黨委委員和工作人員到上海藝術劇院陪林彪看京劇《紅燈記》,陶勇感到與他沒有共同語言,沒有去。一次陶勇有事去無錫,回上海時,原擬在蘇州住一晚,後來聽說江青在蘇州,他即令汽車穿城而過,不在蘇州停留,免得與她打交道。

1966年5月下旬,海軍黨委召開三屆三中全會,陶勇先是抵製,沒有參加會議。後來葉劍英做了重要指示,會議出現了轉機。7月7日,葉劍英親自打電話給上海的陶勇:“陶勇,該來開會啦,是時候啦,明天一定要到會。”第二天,一架專機將陶勇從上海接到北京,早在那裏等候的轎車將他送到海軍會址三座門,他進門的時候葉劍英正在發言。葉劍英見陶勇來了,笑嗬嗬地說:“說到曹操,曹操就到。你喘口氣,準備發言。”陶勇毫不客氣,指著某些人,亮開嗓門說道:“你們在海軍裏搞地下活動,伸手奪權,這是同毛澤東思想根本不相容的,也是黨的紀律絕不允許的。這樣搞下去,哪裏還有黨的團結,黨的統一?”

他的直言讓許多人覺得痛快,也有不少人為他捏了一把汗。誰不知道這些人的後台是林彪?林彪整起人來有什麼好果子吃?

果然,處境狼狽的李作鵬求救於林彪,說那個“東霸天”陶勇無法無天……林彪急忙出麵幹預。8月25日,林彪下令停止會議。9月,林彪推翻了中央軍委7月決定,李作鵬東山再起。

葉劍英托陳丕顯轉告陶勇:“海軍的風要變。”

許世友專程到上海勸陶勇:“海軍的事你不要管了,到南京去養病吧。”陶勇還兼著南京軍區副司令員,那一段時間胃病越來越嚴重。

可陶勇哪兒也不去:“我要在這裏頂著。”他深知海軍形勢陡變的內幕,清楚自己頂下去的後果,可他全然不顧,不但自己不走,還把許多正在被“打倒”的“走資派”弄到東海艦隊保護起來。

1966年夏,在紅色中國的大地上,爆發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革命”,這場革命開始說是文化領域的,實際上無所不包。發動這場革命為的是什麼?全黨除了少數幾個人外,大都不理解。隨著紅色旅程走過來的陶勇將軍,同樣對這場革命的目的和方法也不明了。

秋天,陶勇到北京開會。一天晚上,他又來到剛從東海艦隊調到交通部的彭德清家裏。雖然他剛調來,卻很快受到衝擊,正值處境艱難之際。陶勇說:“會議已開完了,要回艦隊去,特意來看看你。”

陶勇的來訪,給了彭德清很大的安慰,他十分感動:“陶司令,你到我家來,真使我說不出的高興,但是,這幫造反派正在揪我這個‘走資派’,你不怕受連累?”

陶勇哈哈大笑:“怕什麼,真金不怕火,你老彭我還不了解麼,骨頭燒成灰,我也認得出你這個共產黨員!”

彭德清鼻子一酸,眼淚刷的流了下來。

造反的勢頭排山倒海,彭德清快被這浪頭衝倒了。他想到外地去休養,躲一躲風頭,考慮再三還是到上海。到了上海,剛住進艦隊招待所,陶勇就來看他。彭德清也知道上海動亂的情況日益嚴重,唯恐增加部隊的麻煩,便問陶勇:“我這次來艦隊休養,首長有困難嗎?”

陶勇跟往常一樣的豪爽:“沒有什麼困難,放心吧,這裏是你的老家。”

入冬,陶勇動了割除闌尾的手術。他在治療期間,得悉上海市委書記陳丕顯、市長曹荻秋等領導人及剛在上海動了肺癌手術的江蘇省副省長惠浴宇,被造反派折磨得無法生活,危及生命。這些同誌都是當年開辟和建設華中抗日根據地同他生死與共的老戰友。他們能有什麼問題?怎能坐視不救!

事實的確如此。1966年底,惠浴宇動完手術不久,在上海餘慶路市委招待所休養。交通大學的一個什麼“反到底”紅衛兵包圍了市委,日夜鼓噪不休。惠浴宇病了幾年,對這場颶風般的“革命”一無所知。醫生囑咐他絕對靜養,可牆外飄進來的都是“油煎”“絞死”之聲,無片刻安靜,根本無法靜養。正在發愁,陶勇和梅嘉生副司令風塵仆仆地來了。一聽外麵的吵鬧,陶勇就說:“這怎麼能休息好?到我們海軍招待所去住,那兒安靜,地方上的造反派還搞不到我們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