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艦隊工程部加工廠的造反派要求工程部領導和艦隊首長接見,工程部領導有顧慮,心裏有些緊張。陶勇對他們說:“用不著怕,我帶你們一道去工廠,同群眾見見麵,看看他們提出什麼問題。”上午8時,陶勇偕同梅嘉生,帶著工程部長、政委,驅車來到工廠。工廠造反派見陶勇真的來了,看上去有點出乎他們意料,他們原先準備的各種方案一時竟理不出頭緒,也沒有敢提什麼不合理的要求。陶勇向他們宣傳:軍工廠要在抓革命的同時,抓好軍工生產,不能影響戰備任務。中午,他與工廠工人一起在工人食堂吃飯。飯後,他要求工廠全體工人到飯堂集合,他對全體工人講了話。
20日晚,陶勇對護士學校和訓練團仍不放心,又與其他領導到護士學校談到深夜,又到訓練團接待造反派代表,一直談到淩晨4點鍾才回家。
這一天,陶勇還叫艦司辦公室通知群工部徐青部長,定於21日下午彙報參加“四清”工作幹部被揪鬥的情況,研究保護他們的措施,並通過有關渠道向中央反映這一嚴重情況。遺憾的是,陶勇這個良好的願望和果敢決策,就在這個時間被一隻罪惡的毒手打碎了……
蹊蹺離世
陶勇不是那種任高職既久,就變成完全以上級的思想為思想、不敢越雷池一步的那種人,他容忍不了說假話,阿諛奉承,見風轉舵,黨的會議上他拍過桌子,頂過李作鵬,會後向上級反映過情況,表明過自己的立場;而李作鵬一夥也就容不了他,非要鏟除他而後快。
1967年2月21日早晨,朱嵐怕孩子們吵醒剛剛入睡的陶勇,叫他們小聲點。近幾個月來,嚴峻的形勢似乎讓她預感到什麼,隻要有機會,她總是讓孩子們和陶勇多待一會兒。但這時為了能讓陶勇多休息一會兒,又不得不阻止他們的喧鬧。8點多鍾,孩子們正在吃飯,陶勇過來,同往常一樣,麵帶笑容,呼著孩子們的綽號,開著玩笑。不知是誰說到看到周圍和熟悉的許多伯伯叔叔相繼被遊鬥,也很為父母擔心。陶勇沉下臉,對孩子們說:“戴高帽子遊街有什麼了不起,它和黨的事業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近來有許多事我也不太理解,可我相信黨,相信群眾,有了這兩點,就什麼都不怕了。”陶勇一字一頓地說著,每個字都說得很重。
陶勇回到艦隊辦公室。幾天來,他感到精神上的疲勞超過肉體上的疲勞。他幾次坐到桌前,打開筆記本,想把這幾天來所產生的想法記下來,可是做不到。他感到很難把思想集中到一點,集中到他所認為最主要的一點上。桌上有秘書事先放好的文件、簡報,他戴上眼鏡——看東西離不開眼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寬鏡架和眼鏡片遮住了眼睛下半圓形的黑眼圈,這是長時間睡眠不足的痕跡。他手中那支紅藍鉛筆不時迅速地在某個數字下畫上一道。他的另一隻手不時伸向總放在桌上的煙盒。陶勇眼睛不離文件上的字句,同時劃著火柴,習慣地、貪婪地吸起煙來。
沒有熄滅的煙蒂還在煙灰缸裏冒煙,陶勇又去點下一支煙了。他始終保持自己幾十年來養成的領導作風,不使自己局限在研究文件上。他在看簡報時,經常抓起桌上的電話機,與艦隊的領導或者部處領導聯係一下,要求回答簡報上沒有說清的問題,或者不準確的數字。當對部處機關的回答不滿意時,他會叫他們立即過來,核實清楚。他了解每件事的詳情細節,了解得比任何人都清楚,既不相信口頭的話,也不相信文件——這是他的座右銘。他給自己確定的工作方法是:使機關永遠保持緊張狀態。
簡報處理完了,電報也看過了,他打電話給上海警備區司令員廖政國,說他要找中央文革副組長張春橋談運動問題。但廖回答說他也不知道張春橋住在什麼地方。
副司令周仁傑走進來,他是來請示下午開不開會,原定那天下午開常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