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他教育人士不同的是,於右任沒有完整成型的教育專著,他的教育思想多蘊含於詩文、言談之中,貫穿於他的全部教育實踐過程。可以這樣說,他不是純粹的教育理論家,但提出的有關教育方麵的見解卻是豐富而深刻的。

厘定教育方針

於右任認為,教育固然是立國的命脈,但若誤用了,則是亡國滅種的禍根。因此,“教育普及不普及是一個問題,所普及的是什麼教育卻是另一個問題。”教育不普及,會造成人民的愚陋,人民愚陋,還有方法使他們遠離愚陋而近於開通,但“若普及了一種落後時代、拂逆思潮、妨害人群進化的教育,流弊要比愚陋大十百倍了。”因此,要發展教育事業,首先應當“力謀教育的普及”,這是所有關注教育事業者所必須注意的,但問題不限於此,若不知道普及什麼教育,沒有正確的教育方針,教育普及不僅不能收到教育的善果,甚至普及的結果等於洪水猛獸。他指責中國封建社會的教育是“愚民的教育”,詩、賦、製議、八股,形式不同性質無異。統治者正是利用這種教育愚民,若能遠離這種教育,是中國的最大幸福。這類教育是萬萬普及不得的。同樣,當時世界實際存在的“暴民的教育”,也是普及不得的。這是帝國主義、軍國主義的教育,“過去的德意誌”,“將來的日本”,都是如此。教育的目的是為人類的生存、發展和進步服務,但“暴民的教育”卻將教育作為鐵鞭,將人們驅迫到國際戰場上去,完全與現代教育原理相悖。

教育的精神、本質思想是根本的方向性問題,規定了教育的取向,製約著教育的其他方方麵麵。由此,於右任明確提出了“決定教育方針,更急於謀教育普及”的觀點。其精神實質就是反帝、反封建,這是當時時代的主題。於右任主要從事政治及宣傳活動,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但他不是一位職業教育家,他關於教育方針的思想雖然沒有深厚的理論及廣闊的內容,卻抓住了當時教育的根本性問題。他又提出教育目的既要有現實性又要富有前瞻性,認為兒童所受的教育、所學的基礎知識,應該能夠保證他們今後的運用,所以若單將眼前覺得所需要的教給學生,考慮不到今後的需要,則“妄想支配二十年以後新生活”。因此,他斷言:“教育家是站在人類前頭的,最少也須站前十年,那麼,製定教育方針時,便不作百年計,最少也須作十年計。”這種關於教育方針問題的思想,既著眼於當前,也從戰略高度進行設計與把握,頗有見地。

規範教育內容

教育目的的實現,教育任務的完成,基本途徑是學校的各科教學活動,因此,教育內容的選擇和教材的編寫是十分重要的一環。對此,於右任有高度的認識:“教科書是教育的基本,憑你有多少教育家,高談闊論到三十三天。若一旦教科書在兒童心窩中種下禍根,總是教育家的罪案。”於右任對當時的教材和學科教學內容中所存在的流弊深有感觸,斥之為脫離現實與生活,缺乏時代感,不是指導人“怎樣做人”,“不論什麼教科書都會很濃重地發出一股陳腐氣息來,搬弄幾件十九世紀以前的故事,與二十世紀的做人方法有甚相幹。不論什麼教科書,都會發出一股汗臭來,鋪陳幾處繁華都會。又與二十世紀的做人方法有甚相幹?”觸及了當時教科書考慮不到地區、環境等的差異,嚴重脫離民眾生活,以致激發不起一般學生的興趣,難以達到教育應有的成效等深層次問題。為此,必須著手進行舊教科書的檢查和新教科書的編訂工作,成立一個“官廳書肆”以外的大規模的教科書審訂會,利用社會力量來切實實現真正意義的教科書革命。他根據當時社會時代及人生的實際需要,提出了教科書應具備的內容:“人類的互動、生活機會的均等、人類本能的發揮、藝術的創作和進步人生康樂的計謀、人類在自然界的平均發展。”從這種設想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於右任希望通過教育來尋求人類的全麵發展和進步,以教育來改變人類生活的不平等,利用教育來提高人類的思想道德素質,激發人類的創造力,立意之深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