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變法失敗後,譚嗣同被殺、梁啟超流亡日本,湖南時務學堂也就關門大吉。後來,梁啟超得知蔡鍔等同學在找尋他的消息後,便設法將他們召到日本,並進入由梁啟超擔任校長的東京大同高等學校繼續學習。
1900年,蔡鍔曾秘密回到湖南參加唐才常的自立軍起義,但起義剛一發動即告失敗,唐才常被殺,蔡鍔再次潛回日本並轉入成城學校學習軍事。在梁啟超的活動下,蔡鍔於1903年進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第三期騎兵科並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在同時期入學的學員中,蔡鍔、蔣方震、張孝準並稱為“中國士官三傑”,蔣方震後來成為著名的軍事教育家,張孝準在畢業後又受東三省總督徐世昌的舉薦去德國留學四年,但這兩人在民國史上均不如蔡鍔鼎鼎大名。
蔡鍔回國之際,正好趕上清廷大力推行新政的好時候,而編練新軍又是清末新政的重中之重,因此在日本學習軍事的畢業生在回國後都受到重用,並成為各省爭搶的對象。蔡鍔回國後,先後在江西、湖南、廣西等省的武備學堂任教或者編練新軍,由於其觀念新穎,能力出眾,很快便在南方軍界中嶄露頭角,成為一名重要的新軍將領。
當時的廣西巡撫張鳴岐是一個年輕有為但又好大喜功的人,他主政廣西後,銳意延攬新政人才,辦起了很多新式學堂,諸如法政學堂、警察學堂、優級師範、陸軍小學、陸軍測量學堂等等。由此,從日本學成回來但又富有革命思想的人,如莊蘊寬、鈕永建、李書城、蔡鍔、尹昌衡、孔庚、趙恒惕等紛紛齊聚桂林(當時的廣西首府在桂林)。
蔡鍔當時擔任了廣西兵備道總辦、參謀處總辦,同時還兼任了陸軍小學總辦,統領整個廣西的新軍及編練機構事宜,軍權在握,權傾一時,很受巡撫張鳴岐的重視。不過,由於中國人的鄉土觀念很重,身為湖南人的蔡鍔在廣西混得太好,難免引起當地人的嫉妒,結果惹出一場“驅蔡風潮”,令蔡鍔不得不退出廣西。
事情是這樣的,當時湖南人在廣西定居極多,在風氣、文化各方麵又都比廣西本地人要好得多,因而不免發生一些利益衝突。“驅蔡風潮”最初發源於幹部學堂,這個學堂原本是為廣西新軍培養軍事幹部的,因為廣西在清末編練新軍時擬成立一鎮一協(即一師一旅),但後來因為經費不足,所以隻編成了一混成協。如此一來,幹部學堂的兩百多畢業生就大大地供過於求,作為兵備道總辦的蔡鍔決定從這兩百多人中進行甄別考試,結果湖南籍的畢業生成績遠好於廣西本地學生,在留用的120人中,湖南人有90多個,而被淘汰的大多為廣西籍。
這下廣西人當然不幹了,他們認為蔡鍔的考評袒護同鄉,有失公允,因此在幹部學堂內掀起“驅蔡運動”並很快波及其他學堂。不久,廣西谘議局的議員們也群起彈劾蔡鍔,使得風潮進一步擴大,廣西人甚至罷市罷課,一致要求蔡鍔離桂。在“驅蔡運動”的高潮時期,各學堂的學生排隊前往撫台衙門請願,弄得張鳴岐毫無辦法,最後,蔡鍔隻能在壓力之下灰溜溜地離開了廣西。
古話說得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蔡鍔在廣西以一種不體麵的方式下台後,雲貴總督李經羲卻隨後將之延攬到雲南,並擔任了第19鎮第37協的協統(旅長),這次是直接做上了帶兵官。蔡鍔之前做的大多是教官或者軍政管理工作,手頭沒有自己的子弟兵,因而在關鍵時候無人可用。
半年之後,武昌起義爆發。20天後,雲南的革命黨人也發起起義響應。蔡鍔被推為起義軍臨時總司令,新、舊軍在激烈交戰一晝夜後,第19鎮統製鍾麟同被殺,雲貴總督李經羲被俘(後被禮送出境),身為協統的蔡鍔則被推為雲南都督,當時年僅29歲。
當上都督的蔡鍔在民國成立後卻遭到雲南當地人的排擠(所謂“滇人治滇”,即本省都督須由本省人擔任),正好袁世凱在此時下令調他入京,於是蔡鍔順水推舟離開了雲南,遺缺由原貴州都督唐繼堯接任。唐繼堯倒是雲南人,他既是蔡鍔的學弟,也是其部屬,在革命前的雲南新軍第19鎮第37協中,蔡鍔是協統,劉存厚是標統,唐繼堯為營管帶。
袁世凱對蔡鍔很是欣賞,他將蔡鍔調到北京的原定目的是讓他擔任新組建的“模範團”團長,可惜的是,袁世凱引進“外人”的提議遭到北洋派內部的強烈抵製,最後隻能作罷。蔡鍔到京後,雖然也擔任過將軍府辦事員、參政院參政、經界局督辦等職,但都是一些虛職,這使得正值當打之年的蔡鍔感到有誌難伸,頗為鬱鬱寡歡。
清朝覆亡之後,蔡鍔認為隻有“強人政治”才能維護國家的統一並達到富強,而他心目中的“強人”正是袁世凱。因此,蔡鍔在民國初年一直站在袁世凱的一邊,對革命黨的“二次革命”不予支持。但是,蔡鍔到京後,發現民國的新氣象很快便陷於消亡,而他看重的強人袁世凱並非他心目中的理想人選,特別在談判“二十一條”的過程中,蔡鍔更是對袁世凱失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