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王映霞:風雨茅廬,幾多愛恨(3)(2 / 3)

1942年4月,由曾代理民國國務總理兼外長、後任南京國民政府外交部長的王正廷做媒,王映霞在重慶再披嫁衣。新郎鍾賢道是江蘇常州人,畢業於北京中國大學,任職於重慶華中航業局,是王正廷的得意門生。王映霞與鍾賢道的婚禮冠蓋雲集,賀客如雲,極為排場,宴賓三日,王瑩、胡蝶、金山這些當時的大明星也前去赴宴。鬱達夫的朋友、專欄作家章克標在《文苑草木》中說:“他們的婚禮是十分體麵富麗的。據說重慶的中央電影製片廠還為他們拍攝了新聞紀錄片。他們在上海、杭州各報上登載了大幅的結婚廣告,而且介紹人還是著名外交界名人王正廷,可見這個結婚的規格之高,怎樣闊綽。”著名作家施蟄存還專門為王映霞賦詩一首:“朱唇憔悴玉容曜,說到平生淚跡濡。早歲延明真快婿,於今方朔是狂夫。謗書欲玷荊和璧,歸妹難為和浦珠。蹀蹀禦溝歌決絕,山中無意采蘼蕪。”山城重慶為之轟動,有說法稱:“鍾賢道拐了個大美人!”對於這次隆重的婚禮,王映霞本人也是念念不忘,1983年她在《闊別星洲四十年》(載1983年7月14日新加坡《聯合早報》)一文中回憶說:“我始終覺得,結婚儀式的隆重與否,關係到婚後的精神麵貌至巨。”1946年,戴笠因飛機失事而死。王映霞自知失去靠山,遂辭去外交部的文書工作,急流勇退,過著樸實無華的主婦生活。隨丈夫遷至蕪湖,生了一子一女。

鍾賢道對王映霞非常體貼,婚前他就對王映霞許諾要把她失去的年華找回來,婚後他讓王映霞辭去工作專事家政。解放前夕,當時的達官顯貴都紛紛逃往台灣,鍾賢道卻退了預訂的機票,堅持留在了大陸。解放後,鍾賢道到上海航聯保險公司工作,生活比較安定。“三反”運動中,鍾賢道被懷疑貪汙受到審查,經調查為冤案。1952年,王映霞突然被拘留,起因是她在重慶外交部工作時參加過國民黨,幸虧隻是口頭參加,既無黨證也沒繳過黨費,交代清楚了這段曆史後即被解禁放回。王映霞被關押期間,鍾賢道心急如焚,探視、送物,竭盡所能,關懷備至。回家後,鍾賢道在錦江飯店開了個房間讓王映霞安心靜養,又帶她到外地旅遊散心,“真像是一次蜜月旅行”。鍾賢道對王映霞極為慷慨大方,對自己卻非常節儉,王映霞對此深為感激,感謝命運給了她這樣的一個溫暖的港灣。

1980年,與王映霞過了38年平靜婚姻生活後,鍾賢道病逝於上海,終年72歲。

情憶

對於自己婚姻中的兩個男人,王映霞晚年在自傳中作了一個比較中肯的評價:“如果沒有前一個他(鬱達夫),也許沒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沒有人會對我的生活感興趣;如果沒有後一個他(鍾賢道),我的後半生也許仍漂泊不定。曆史長河的流逝,淌平了我心頭的愛和恨,留下的隻是深深的懷念。”王映霞在自傳中對鬱達夫和鍾賢道都有所提及。隻不過,全書一共54章,直接講到鍾賢道的隻有5章,絕大部分篇幅還是圍繞著鬱達夫展開。這個男人曾讓她心醉,也讓她心碎,還讓她到了生命終了也無法與其脫離幹係。那個給她塵世幸福的平凡男人鍾賢道,隻是和她共同經曆生活風雨,隻是和她相互扶將,隻是和她平淡度日,隻是拿她當做寶貝寵著愛著,卻沒有留下更多的故事。

時間來到2000年,92歲高齡的王映霞雖已頭發花白,但身板硬朗,雙眼明亮,說話富於表情,喜做手勢,看上去不像耄耋老人。王映霞的居室非常簡樸,屋裏除了一張3人沙發外,其餘都是上世紀60年代的床、桌和五鬥櫃,基本上沒有現代家電,小屋內甚至還搭有上海的特產——閣樓。

王映霞出身名門,學識淵博,又在杭州女子師範學校深造過,所以國學根底紮實,素喜古今格言,最推崇的一句是“寧靜致遠”。老太太認為滄海桑田,曆史長河奔騰不息,人生雖然短暫,但世事蒼茫,每人均集苦難與幸福、逆境與順境於一身,真所謂人世間有無限的煩惱。如果一個人以平靜的心態審視人生,以寬闊的胸懷淡泊名利與人世間的恩恩怨怨,那麼,他就能“超脫”塵世,有一個光明的去處。這些尤其適宜於老人頤養天年。